“药,我给你放包里了。你别不吃。”
    第二天上午,简霓在全身镜前穿外套,习斯聍在一旁收拾东西,絮絮叨叨。
    “啰嗦。烟呢,给我捎一盒。”
    嗓音沙哑,还混着浓浓鼻音。
    “你早该戒了。而且,刚退烧,吃药期间禁烟酒。”
    “又没人管我。”
    无所谓的耸了两下肩。
    管她的人四天前刚和她分手。
    “烟放我这就行,你需要再找我。”一副没得商量的样,习斯聍当着简霓的面晃晃那盒烟,揣进了自己的大衣兜里,然后伸手拉过简霓的手腕。
    “快下楼,常政等着呢。”
    已经放假的男大学生常政自觉的当起了二人的司机,苦哈哈的早起来岚棠府接人。
    简霓右手腕被习斯聍握着,两人站位一前一后,那盒烟露出一角在她的衣兜边,简霓看了几秒,被拽着走下几个台阶后,终于忍不住,伸手,两指捏出盒子,极快塞进自己口袋里。
    整个过程习斯聍毫无察觉,开了门就朝路边那车打了招呼。
    常政抽着烟提神,小臂搭窗边,弹烟灰。
    习斯聍拉后座门一屁股坐进,他皱了下眉:“姑奶奶们还真把我当司机啊?没人坐前头?”ιzнαиsнu.Ⓒóm(izhanshu.com)
    “我上回坐你车,搁座椅边上看见个套,也不嫌埋汰。”
    习斯聍翻白眼回应他,伸手从中控台拿过两人的早餐,牛角包,和一份寿司,简霓便拿了燕麦奶拆吸管,顺便帮习斯聍也拆了。
    常政笑两声,按了烟,车窗升上一半,“操,那不没拆么。”
    “还好意思说呢。”
    常政从后视镜看到简霓的发型,极为浮夸的“Woo”了一声,尾音还拖得特长。
    “你多久没折腾头发了,我的霓。”
    “也就大半年,这不刚长回来。”她咬了个寿司在嘴里,嚼得慢,小病初愈,感冒还未好,吃什么东西都食之无味,皱着眉回答他。
    “那你又给弄了?不心疼?你俩昨儿在理发店待了多久啊。”
    习斯聍听到这儿,迫不及待插嘴了。
    “诶诶,这我有的说了。两叁个小时,别说,姑奶奶我坐得屁股墩儿都麻了。”
    “嚯,你不还弄的海后红?假发摘了我瞅瞅。”
    习斯聍闻言,摘了,浅蓝色挑染,披散在背后,漂亮得很。
    “你还有假发,一会儿霓怎么整啊。”
    简霓看窗外,再过一个路口就到思瑞了,她捏起包着牛角包的纸袋子,咬一口面包边角,没回答常政的问题,反而问他:“你车上放的什么歌?”
    常政飞快看一眼显示屏,他随手切到的一首,那歌名长,于是:“一会儿分享给你。”
    “ok,在这停吧。”
    她慢慢叩了两下车窗,紧盯窗外那两道并行进入校门的身影。
    ······
    议论了叁四天的女主角猝不及防出现在人群里,引得不少人侧目,时而冒出两叁句“我靠”,被习斯聍瞪一眼才止住话头。
    前方距离两人五六米的地儿,池远灏戴了顶黑色鸭舌帽,正揉眉心,慢慢走着,曲漓在他旁边,听他咳了两声,侧头看过去,余光瞥到身后,往后极快瞟了眼,收回。
    然后进了校门,门边检查仪容仪表的学生依旧没拦。
    简霓只波澜不惊的看着,吞咽下嚼得软烂的面包。
    轮到她,学生会的成员问了句,“你的头发······”
    互相看了眼,犹豫着该怎么解决,毕竟池远灏刚走,他们也不知道人会不会再返回来护犊子。
    简霓将半块面包咬嘴边,手得空了,往后拢住自个儿的头发,松松拢成马尾状,让这几个人看得更清楚点,顺带丢给他们一个“随你们怎么记”的眼神,再放下,朝里走。
    已经无所谓了。
    “霓,你怎么没发作呢?”习斯聍把她喝了半盒的牛奶递过来。
    “有什么好发作。”
    她知道池远灏在告诉自己,一切回归原点,就像开学那会儿她看着曲漓和他进校门一样。
    现在亦是。
    “那个学人精。”
    “得,你也别骂人家了,随便她怎么学,不适合她。”
    从左边楼梯上,到二楼后习斯聍没陪她一块,叮嘱她记得吃药后直接进了一班。
    简霓一个人往叁班走,走廊里,零零散散的学生在外背书,或是聊天,看到她,先是一激灵,再看到她的头发,又议论起来。
    二班前门旁有块空地,放着一排饮水机,简霓低着头,在背包里翻找,缓缓走过接水区。
    “我吃过早餐了。”
    这声音······
    她偏头。
    在她看过去的一刹那,曲漓回了句:“那你记得吃药。”
    “嗯。”
    池远灏低着头,侧靠在饮水机前摆弄手机,鸭舌帽的帽檐挡了他的眉眼,简霓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看到曲漓站在他身前,细细的叮嘱各种药的注意事项,还有吃的时间之类的。
    听到最后,他抬颌,“我自己会看。”
    “嗯······那我走了。”
    边对着他说,边看向简霓。
    飞快的一眼,落她眼里颇有“你也有这今天”的意思。
    池远灏没应,任由她走开,路过简霓旁边时,肩膀有意无意的擦过大衣袖子。
    这下接水区里只有二人。
    简霓定定看他几秒,走几步,到他身前,伸手拽拽他左手袖子。
    “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问了,没得到回应,还想再伸手拽,他手腕一转,躲过简霓的触碰,她的手停滞在半空。
    偏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含义颇多,简霓一时之间分辨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
    他说着,饮水机“叮”一声,热水烧好了,杯子放底下接。
    见着他这云淡风轻不把她放眼里的态度,就让简霓感到恼火,大概是落差感,她受不了,上手推了他一把。
    “所以你马不停蹄的找了个新人来刺激我?”
    “你要这么想,也随你。”
    池远灏手握成拳抵嘴边,闷咳,仍看着那水流,接了一半,他拿起杯子。
    “你气我那天晚上没接你电话。”
    “气我不跟你坦白。”
    “气我耳朵上的吻痕。”
    “还有那破打火机。”
    越说,胸腔内的气越是上涌得厉害。
    失去理智,忘了他还拿着热水,猛地打了他的手腕,池远灏避之不及,水杯霎时倾斜,滚烫的热水泼了大半到她手背上。
    烫得她一缩,手背立马红起一大片,简霓“嘶”了两声。
    手腕被他握上,拽着带出接水区,走得快,路过两个班级,也接了不少惊诧目光。被拉到洗手池边,开冷水,在接近零度的天气下冲刷着手背热意。
    这期间简霓仍旧看着他的脸,他也仍旧未施以正眼瞧她,只侧着脸,随她看。
    她在唰唰水流声中缓缓道出刚才没出口的话:“你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我不接受。”
    左手腕仍被他抓着,两人的手一块放在水龙头下。
    “你听到了吗池远灏,我说我不接受!”
    连续叫了他叁四次,他愣是没回应。
    挺气的,大概是被他惯出的毛病,一旦他施以冷眼或者冷处理来对待她,简霓就受不了。
    再一用力抽出左手,挣脱他的桎梏。
    他也迅速拍下水龙头,水流停止,然后不理她,打算从边上走。
    简霓动作快,整个人站面前,两臂伸直挡着。
    “你看了我消息吗,回答我。”
    池远灏又咳了两声,终于把目光转向她,眼下的乌青昭示着他这几天的状态也不怎么样。
    她不好过,他也是。
    “没看。”他说。
    “你要看,语音也一定要听。”
    她很倔,眼神倔得像只小豹子,瞪着他,随时准备扑向他狠狠撕咬。
    于是,池远灏点点头,一副“行那我就随你”的态度,当着简霓的面从兜里拿出手机,她才发现他的手机已经换了,机身成了白色,摁亮屏幕,面部解锁很快,她看不清锁屏是否还是二人合照。
    他点开微信,不少人在给他发信息,红点不停增加,但他一条都没回,往下滑,滑到前两天的信息,简霓才知道他没说谎,确实没看,连她发了几条,都还显示着未读数量在上面。
    点开,看了两眼,然后,当着她的面,外放语音。
    他没刻意调过,语音是以扬声器模式播放的。
    是以此,简霓在听到自己的声音时,微愣。
    这一期间她的心一直砰砰跳,想着他如果听到自己类似告白的话会不会对她心软一点。
    可是没有,池远灏面色如常,直到听完了那句“你还没不知道我喜欢你”,也没任何反应。
    平静的看着她,直到语音全放完,她的哽咽也播放完,再“咔”一声按下锁屏,揣兜里。
    哑着嗓音问她:“听了,满意了?”
    而后在她呆滞的目光下拨开她一边手臂,侧身离开。
    简霓随着他走动的方向转过身,才看到洗手间外有不少学生,大概是看完了全程,所以对着她指指点点,她在一水儿“是否真分手了”的揣测言论下怒气越发盛。
    气不过,眼见着他即将走出人群,简霓从包里捏出刚刚吃了一半的牛角包,举手,奋力一扔。
    纸袋子砸中那人的后背。
    “死混蛋!”
    “你就抱着你的偏见态度对着我一辈子吧!”
    吼得脖颈青筋冒起,不少人都被她突而拔高的音量弄得一震。
    他脚步一滞,然后继续走,再没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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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政车内的随机切换:《The  Other  Side  Of  Paradise》——Glass  Animals
    今天来晚了,最近有点忙。
    有小宝和我说让我少虐一点,想说一下这是必经路程,咱忍忍很快过了(爱你们)
    其实我写虐的情节很烂,这几章当时也构思了蛮久,卡了有段时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