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文科的年级前四齐齐地上去了仨,这场检讨也是足够有排面了。台下有人窃窃私语,原来成绩好的同学也会有打架的时候。
    然而,这迟来的检讨并没有什么卵用,学校里已经有人效仿他们剃了光头,星星点点的光秃秃的脑门洒在黑压压的人群之中,在金色的晨光里,显得格外扎眼。
    没有了迟骋和池援断尾,周易成了队伍的尾巴。他默默地站在晨光里,遥望着台上的两个夺目的光头,一脸绝望。
    周未的时候,胖子周易也去剃了个光头,结果一返校,就见班上的两个起头的大佬都为这事儿上主席台做检讨了。这般光景简直始料未及。
    回到教室,他哭丧着脸跟池援发牢骚道:
    “早知道剃个光头还要做检讨,我就是热死也不去剃了,这事儿办的。是不是下周就该轮到我了啊!”
    “呀,你想太多了。高灯泡让我跟骋哥上去检讨,十有八九是因为我在他发型很尴尬的时候没憋住笑,早上没听骋哥说吗?学校哪条规定写不学生不能剃光头了?”
    “啊?你的意思是高灯泡公报私仇!”
    “嘘——”池援右食抵着嘴唇,推了周易一把。周易一回头,高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教室门口,倚着门框等候上课铃声。看着教室里又多出来的一颗锃亮的脑袋,一脸的痛心疾首。
    这周起,篮球赛就要开始了。毛江捋了半天名单,搜肠刮肚也只凑了九个人。高一的时候他们班便是生拉硬拽凑够了一支篮球队,最后输得很难看。他瞅了一眼班上数量占了压倒性优势的女生们,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两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捂着帽子假寐的迟骋身上。
    “骋爷,江湖救个急吧,就差一个人了,我就把你名字报上了哈!到时候你不想上场不上便是。”
    迟骋见毛江都快山穷水尽了,叹了口气答应了他。人数终于凑够了,毛江的一颗心也放进了肚子里。老徐已经为他们借好了篮球服,就等着他们雄赳赳地上场了。
    戴国超看着名单的上人员,十个人里头有三个光头,还有一个路伟祺,天生缺乏黑色素,所以总是将那一头天然的金发理的超级短,免得总被老师怀疑他染了发。他突然灵机一动,盯着毛江短短的寸头道:
    “毛毛,要不然,咱俩也去剃个光头吧,正好上次画的帽子还有两顶,就在我姐店里挂着呢!”
    “啊?为什么啊?”
    “咱都剃个光头,多齐整啊!咱迟小爷都上主席台号召了,咱不得响应一下吗?”
    “你这哪里是响应,这是顶风作案好吗?人号召的是让你别盲目跟风!”
    “我是盲目跟风吗?啊?我是明目张胆好不好?况且迟小爷那话让台下的人听着分明就是来呀,剃了吧,反正有大把头发。你没看人周易已经第一个响应号召了吗?”
    戴国超说着就唱了起来。迟骋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这娃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他和池援剃光头是因为赌注,他凑得哪门子热闹?
    毛江无语地看着戴国超,他那一脸的期待与热忱,还真让毛江有点不忍心。可是,总也得有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说服自己去做这件事情吧?毕竟光头这发型,没点勇气真的不敢轻易尝试。
    “哎你就说剃不剃?反正我要紧跟我骋哥的步伐,这都已经晚了好几天了。”
    毛江的内心在挣扎。
    “骋哥都陪着池援剃光头去了,我要是再不陪着我骋哥,我在骋哥心里快要没地位了。毛江你到底要不要一起啊?”
    毛江的内心在垂死挣扎。
    戴国超虽是一时兴起,但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毛江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戴国超一贯如此,想要做什么事情便说做就做,不计后果。
    虽然毛江对自己剃光头这件事情还是很抗拒,但是戴国超你要陪着迟骋剃光头而拉上我,这是几个意思?想到这一点,毛江的心里还是略有些不爽。
    戴国超已经有点不耐烦了,看着还是一语不发的毛江,终于失落了。毛江对他几乎有求必应,他原以为毛江永远都是跟他站一边的,却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件小事上,他们却出现了分歧。
    戴国超默默地坐回了座位,悄声自语地嘀咕了一句:
    “我就是想看看你剃光头的样子,不给看就算了,我还不想看了呢!”
    毛江眼看着戴国超的眼神暗了下去,那句嘀咕虽然很小声,但还是被毛江一字不落地听了去。毛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中午放学,还是同一家理发店,还是同一位托尼老师,只不过这一次坐在镜子前的人换了戴国超。这位托尼感觉眼前的三位少年已经完全颠覆了他的审美观。难道这年头,少年们开始流行光头了吗?
    年轻的托尼手下有条不紊地干着活,最终还是在快要剃完的时候忍不住将心跳的疑问问了出来。
    托尼口中的小朋友戴国超张口就开始胡吹:
    “啊对,光头多好呀,这发型,怎么作都不会乱。妈妈再也不担心我一天到晚照镜子了。往后可能还会有大波人马前来剃光头。”
    老天爷,一个光头五块,托尼的内心是崩溃的,他感觉自己的手艺在这帮小朋友的头上根本无法施展,更别说产生剩余价值了。
    又一个光头诞生了。戴国超神清气爽地从椅子里站起来,看着镜子中有点陌生的自己,那张本来就带了点稚气的圆脸似乎显得更幼稚更呆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