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其余二人点点头,远了一处略大的空地,将行李放下,自己也坐下休息起来。
  那跛侠四处观察一番,忽然运行右手五指在空中划过。只见随着他的动作,地上那些枯枝烂叶竟缓缓飘起,聚集在了一处。
  又是一个发力,火光霎时便在枯枝堆间升起,形成了一处篝火。
  三人围着篝火坐在了一起。老妇与另一个老者同时摘下了斗笠。
  火光映衬下,二人的面庞毫无遮掩地暴露。
  那老妇却是一张光滑白净的脸,虽然年纪不小,却是风韵犹存,气质非凡。
  再看那老者,凌乱发丝之下,两道疤痕分外显眼,也分外骇人。
  这二人,分明就是神婆和绝真!
  三年前死在魔兽彘爪下的二人,如今竟又活生生坐在了这里!
  “时间不多了,我们要尽快赶到罗珈山。今天先在此休息了,明天一早便要立刻赶路。”绝真一边抖去斗笠上的沙土,一边道。
  而此时,那跛侠也终于伸手,摘下了脸上的半张面具。
  火光在他脸上抖动不停。
  那是一张年轻却饱经沧桑的脸,尽管胡须杂乱,却依然俊逸好看。一双眼睛及其沉静,毫无波澜。
  三年光景逝去,不知还有几人记得这张脸,这个人。
  “林翰。”神婆叫道。
  林翰。就是林翰。那被人当做传奇来讲,被孙毓秀无比神往的跛侠,就是林翰。
  时间在跳跃的火光中,倒退回三年前。
  林翰手持天子剑,与魔兽彘一同跌落悬崖。头顶上空传来穆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那一刻林翰不断下坠,心中却是只有一个祈祷。
  那便是千万,千万不要跟着跳下来。
  终于,头顶没有了任何声音。经过忘川顶的一番搏斗,林翰早已是伤痕累累,没有了丝毫求生的力气。魔兽彘因为体型庞大,先他一步消失在了脚底的云雾之中。
  再然后,林翰便眼前一黑,感觉自己坠入了无底深渊,又像在不断向上漂浮着。
  终于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究竟躺了多久,他不知道,也没人知道。只知道身体中的某根神经在沉睡许久之后,忽然开始跳动。
  一下,两下,最后变成了不断地搏动。失去听力许久的耳朵,终于仿佛被人推开了其中的两扇门一般,先是挤进了细微的动静,接着,便有大把声音灌了进来。
  眼皮终于感觉到了光。
  “醒了!”忽然有一个声音道。接着便是叽叽喳喳,不绝于耳。
  林翰试着控制眼皮上下睁开,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做到了。
  睁开的缝隙越来越大,进入眼睛的光越来越多,眼前模糊不清的一切也越来越清晰。
  眼前是天。林翰怔怔望着头顶的一片天空,呆了许久。
  自己这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如果死了,天堂的上方怎么还有天空?难道自己下了地狱?
  脑子还是一片混沌,耳边忽然又想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林翰这才想起,在自己完全清醒之前,分明有一个声音说了一声,醒了。
  他开始试着转动脖子,马上便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感。龇牙咧嘴地休息一番,又试着动了一下,疼痛这才终于减轻了一些。
  自己究竟是躺了多久?才让整个身体都变得像石头一般坚硬。
  又试着动了动胳膊,仍然像久未上油的轴承一般,甚至嘎吱作响。
  而他每动一下,身边便会响起一阵窸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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