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沈中平什么事情都听老婆的,雷隐娘也不想和自己的父亲闹的太僵。见到自己男人和我都没有什么意见,当下点了头说道:“那就叫沈一鸣,这孩子有福气。刚刚出生就要拜在自己大爷的门下做弟子了。”说话的时候,将这小孩子送到了我的怀里。
  想起来自己莫名其妙做了喇嘛,我嘴里嘟囔了一句:“刚刚出生就要出家,这算什么好福气。”
  孩子已经到了手里,拜师仪式才算开始。我也没有当喇嘛收弟子的经验,当下装模作样的抱着婴儿跪拜在了佛像的面前。随后按着自己的想象,说道:“南无阿摩陀佛,佛祖在上,今信世弟子收徒沈一鸣。今日之后,沈一鸣超脱三界之外,成为出家沙弥侍奉我佛左右……”
  想着应该应景在念一段佛经的,可是手边也没有,当下只能直接进入到下一个环节。去过来雷隐娘准备好的剃刀,小心翼翼的将这婴儿头顶上那几十根白色的胎发剃光。随后对着沈中平说道:“孩子太小,无法行师礼。沈中平你过来替孩子给我磕三个响头,就算你儿子拜在我的门下了。”
  “我磕头,这不年不节的。再说过年我都没给我爹磕过头,还响头……”沈中平有些不甘心的看了我一眼,看着他磨磨唧唧,雷隐娘直接推了自己男人一把。也不知道是这力道使的恰到好处,还是沈中平就坡下驴。到了面前之后他直接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这是替你侄子磕的头……”沈中平接过来自己的儿子,很是勉强的对着我磕了三个头,随后站起来说道:“以后咱们就亲上加亲了,哥,你徒弟我儿子还小,要是有个到不到的,你多担待点……反正我是一手指头都舍不得动他,他要是犯错了,你该骂就骂,可千万别打。咱们老沈家现在就这么一根独苗,要是他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惹你生气了,你把我叫过来,打我一顿……”
  沈中平说的动情,竟然当真了。他眼睛一红,差一点哭了出来。我无奈的看了这个弟弟一眼,正要宣布收徒仪式结束的时候。突然看到那只大猫正古怪的看着我,这个表情好像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法名!我还没给这小东西起法名……
  之前大猫好像也给我取了个什么法名来着,可是我已经忘了个干净。当下没等大猫提醒,我先开了口,看着孩子说道:“为师的我赐你个法名,咱们喇嘛不拘俗理。你的法名就叫——富贵,以示我佛慈悲,心怀万民疾苦,望万民大富大贵、大彻大悟……”
  “富贵儿?你侄子以后就叫沈富贵儿……”沈中平不干了,他站过来拉着我的胳膊,继续说道:“谁家的和尚、喇嘛法号叫富贵儿的?沈连城他们俩的看家狗也叫富贵儿,不好听不好听,你赶紧换一个。”
  “换不了了,你当是你们家?”何狗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在自己身上摸索了半晌之后,摸出来个小小的玉牌来。将玉牌放在了孩子手里,随后继续说道:“这是师爷给的见面礼,孩子他爹,回去之后给找根红绳系上,给孩子挂在脖子上。这块玉以后能救我这徒孙一条小命。”
  沈中平知道这是大猫的地盘,他给的东西绝对查不了。当下千恩万谢的收了玉牌,这时候,收徒仪式才算事结束。
  “行了,雷白脸,这下如你的意了。”大猫打了个哈欠,将收好的眼袋取了出来。装好了烟丝之后,烟袋锅子里面自己冒出了火星。抽了几口之后,它继续对着雷文劫说道:“你们雷家这些年一直都在找后台,现在好了,和我这只猫拉上了关系,天底下谁比我这个后台硬的?下次直接说,劳驾,收了我外孙子当徒孙吧……”
  这时候,一直冷笑的雷文劫也变了脸。他笑了一下,冲着大猫说道:“原本我是想要把雷鹏这孩子送给你当牛做马的,可惜他没这个福气。不过这样也好,沈一鸣这孩子也是我们雷家的人,这样也算是找到了你这个大靠山。他比我有福气……”
  听了雷文劫的话,沈中平惊诧的长大了嘴巴。随后转头对着自己的媳妇说道:“家里的,其实你不用瞒着我的。你早点说,咱们一家子都拜在咱哥的门下。都是实在亲戚,我一句话的事。”
  不过雷隐娘的目光却在自己的父亲身上:“你在演戏?刚才我差一点就杀了你……”
  第四十二章 一样的地图
  “你没有那个本事……”雷文劫弹了弹身上的尘土之后,继续说道:“我会不会动你们姐弟俩,会不会动你的孩子,这个你心里还是没数。这里的东西不要惦记了,让给我外孙吧……”
  说话的时候,雷文劫冲着大猫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不麻烦你了,家里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这就回去了,再过几十年我要是过了大限的话,再来找你喝酒吹牛。禅房里面那个人我留个活口,别把他忘了。”
  看着雷文劫要走,我急忙拦住了他,说道:“留步,雷施主你做的一场好戏。喇嘛我打眼了……你先留步,我有几句话要问问——沈中平你老实待着!”说到一半的时候,沈中平想要过来拉开我,却被我这一嗓子怒吼吓得一哆嗦。站在原地,没敢再来阻止我。
  我看也不看这个白眼狼,继续对着雷文劫说道:“就两句话……雷施主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还有,你和抢孩子的两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虽然沈中平不敢说话,可是雷鹏却站出来,向着他的父亲说道:“沈炼!我爹怎么可能和那两个人有关系?这不明摆着吗?我们姐弟俩大半年没有消息了,他是来找我们……”
  “雷鹏,你想的还是那么简单。”雷文劫打断了自己儿子的话,他古怪的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你们姐弟俩离家也有几年了,我哪有时间去管你们的事?他问的好,这是有人散播出了黄幽涧已经转世,这庙里只有个白纸一样的喇嘛看守。谁都有机会进入到秘境里,这么好的机会,我为什么要放过?这次能探明白秘境的秘密也是好的。”
  “雷白脸你还是真不见外……”依着佛像的大猫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继续说,我也想听听是怎么一回事?这两天进庙的魑魅魍魉比之前十年加起来的都多。谁的嘴巴那么快,走漏了黄幽涧已经转世的消息。”
  听了大猫的话,我突然想到了件事情。当下从衣服里面掏出来一张地图来,将它交给了大猫,说道:“这是之前死在秘境通道的喇嘛身上,搜出来的地图。能弄到这张地图的,应该不是一般人。”
  “真不是一般人,这是黄幽涧的字迹。”大猫瞅了一眼地图上面的字迹之后,继续说道:“看起来你那前任还有了后手,勾结外人我明白。不过他画了这地图是什么意思?真进了秘境的话,外人的生死都在我的一念之间。没道理他会这么做……”
  说话的时候,大猫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随后它收起了地图,随后对着我继续说道:“看起来当初选你做住庙喇嘛,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除了吕万年和吴道义他们俩之外,真是谁都不合适……”
  这两句话说的我脸上有些发红,以为大猫这是在取笑我。就在我想要争辩几句的时候,雷文劫开了口,说道:“地图吗?巧了,我也有一张。一万块大洋买的,听说冯玉祥和阎锡山也买了这个地图。只不过现在各路军阀开始准备大战了,他们俩抽不出人手上来。不过地图到手了,大批的军阀官兵上来也是早晚的。”
  他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替大猫接过了雷文劫递过来的地图,只看了一眼,便看出来两张地图一模一样。随后不动声色的将两图都是给了大猫。
  “一模一样,黄幽涧倒地做了多少张地图……”大猫摇了摇头之后,对着雷文劫继续说道:“雷白脸,你还知道什么?一起说出来,别让我问一句,你才说一句……”
  “我上山这一路上,一共遇到了两拨人,都是拿着地图要来你这里占便宜的。两拨十七个人,我都替你了解了。他们身上都有这样一模一样的地图……”雷文劫说话的时候将目光转移到了大猫的身上,随后继续说道:“其中一波人身上都带着阎锡山颁发的证件,这次多多少少会有点麻烦的。你要是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去找我……”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大猫哼了一声,随后指着山门继续说道:“说完你早点回去,带着你的孙男弟女,把他们都带下山吧。这几天庙里还要再杀生,别杀错了人,再伤到你们。”
  听到大猫说了狠话,雷隐娘他们也变得有些慌张起来。只有雷文劫还依旧正常,他冲着大猫笑了一下,随后说道:“本来还想留下来搭把手的,不过现在看起来是留不下去了。雷隐娘,你们带着孩子和我一起下山。你儿子的名分留在这庙里的,以后记住了,你们一家子加上你弟弟,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就来这里找孩子的师父、师爷来帮忙。”
  大猫原本心情就不好,听到了雷文劫挑衅一样的话,当下指着山门外面说道:“滚吧,再次你再敢不请自来,小心我打断了你的狗腿。”
  原本沈中平两口子,加上雷鹏是想避开自己的老爹,然后赖在这里的。现在事态有了变化,雷隐娘心里一肚子的话要对自己的父亲说,当下也改了主意,带着丈夫、弟弟抱着孩子跟雷文劫一起离开了这里。
  临走的时候,沈中平还是有些不舍得,和我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被自己的老婆带着离开了寺庙。
  看着他们走远了之后,何狗突然对着我说道:“原本想着这就和你交换身体的,不过现在看起来要拖后了。你跟着我进秘境吧,有些事情只能在秘境当中说清楚……”
  “不一定要去秘境吧?何狗不是还说他留了个活口,现在去盘问他才对吧?”之前经历了两次的秘境之旅,我心里对那个地方有些抵触。
  “活口?你怕是想多了”大猫打了个哈欠,随后继续说道:“这庙里恐怕除了我们之外,再找不到其他的活人了。你还是陪我会秘境走走吧,那里安全……”
  第四十三章 暗门
  说话的时候,大猫坐在了地板上。轻轻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脑袋,说道:“再也不喝了……以后别听他们说什么醉猫醉猫的,猫都是不能喝的。以后再看见我喝酒,你直接掀桌子……”
  说话的时候,大猫掏出来烟袋,点上抽了两口。随后继续说道:“后面的日子难为你了,以前黄幽涧有手段,一般人不敢招惹他。徒弟,你太好欺负了……”
  “知道我好欺负,还不放我走?”我摸了摸自己的秃脑袋瓜,随后继续说道:“天底下比我有能耐的,用机关枪打也要打个把钟头才能打完。这么多人怎么就看中我了?要不咱俩做个扣,再把吕万年和吴老二他们俩诓来。你别听他们俩胡说八道,我从小跟着吕万年长大的,这二年又跟着吴老二混……别信他们俩外面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把我扣在这里……这就是那俩老东西舍不得外面花花世界,把我留在这里当喇叭,他们俩外面吃喝嫖赌去了。”
  “那俩货什么人,我比你清楚。”大猫抽了口烟袋之后,继续说道:“不过这话说回来,这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收收心在这里住几年,起码等你还俗离开这里的时候,本事不比吕万年和吴道义差。”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狗抽完了最后一口烟,一边举着烟袋锅磕着里面的烟灰,一边继续说道:“徒弟,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破了脑袋也想要混进来,别说做住庙喇嘛了,就是刷马桶也抢着干。要不然的话,雷白脸那一家子干嘛要混进来?”
  听大猫说到这里,我也跟着来了情绪:“我也想问你呢,我的老师尊。雷隐娘是奔着什么东西来的?她手里还有另外一张地图。只不过没有想到秘境里面的场景和她手里地图上记录的不一样,这才着了道。”
  听到我说起来雷隐娘的事情,大猫狡黠的笑了一下。它从地上站了起来,随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当年吕万年和你母亲从我这里拿走了一样东西,后来吕万年那个大嘴巴把这件事告诉了雷家的人。不是我背后捅咕人,你那个师父可没安好心……”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狗倒背着双手向后面的禅房位置走去,边走边说道:“上次是你自己进的秘境,不算……这次跟着我进去一趟,我把秘境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和你说一遍。过两天之后,咱们爷俩互换了身体,你可是要变成我在里面坐镇的。”
  何狗还是放不下我的身体,不过我心里还是有些犹豫。如果它拿走了我的身子,一去不回了——那我怎么办?变成这么一只楚天楚地的大猫,这个可受不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心里也很是好奇秘境里面还有什么秘密。反正一时半会还不会夺舍,先把秘境里面弄明白也好。听大猫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里面还有不好的宝贝。
  当下,我跟着何狗一起回到了后院的禅房。还没等进入通往秘境的通道,便看见院子当中绑着之前在禅房里遇到的喇嘛。此时他已经苏醒了过来,看到我和大猫走过来之后,有些惊恐的咽了口唾沫。虽然做出来逃走的动作,无奈身子被结结实实的捆绑着,这喇嘛一动都动不了。
  “这小家伙还活着?雷白脸不厚道啊……”大猫看见了被捆绑着的喇嘛之后,转头对我说道:“要不你手上沾点血,弄死他之后咱们就进秘境。”
  “你说的轻巧啊,我不杀人。”说话的时候,我把狐狸儿子给我的匕首拔了出来。反手向着大猫手里递了过去,说道:“你的家伙,自己来动手吧。”
  “这小喇嘛死在我手里,传出去丢人啊。”猫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喇嘛的身边。一手抓住了他的衣服领子,拖着他转身向着秘境通道的位置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既然咱们爷俩都不想沾血,那就算给老九的加餐吧。这小身板小二百斤,够它吃几顿了。”
  看着大猫拖着脸色被吓白的喇嘛进了通道,我急忙跟了上面。便走边说道:“你不打算审一下?刚才雷文劫可说了,外面有人卖这里的地图了。说不定可以从这喇嘛的嘴里,打听出来一点有用的消息。”
  “那是老九的事了,人它吃了,总要出点力的。”大猫说话的时候,我将之前沈中平两口子落下的手电取了出来。借着手电的光亮继续往里走,听到何狗继续对着那个被吓懵了的喇嘛说道:“要不你先说几句?一会我给你求个情,让老九先弄死你在吃。别看都是死,总比生吃要好吧。你自己琢磨琢磨,你心里什么都明白,看着我们老九一口一口啃了你的大腿。还不如来个痛快的好——尿了……徒弟你过来拖着他,我有洁癖……”
  大猫说到一半的时候,它拖着的喇嘛突然一翻白眼,竟然吓晕了过去。晕倒还不算,裤裆流出来一道尿渍。大猫恶心的后退了一步,随后直接送了手。看着一动不动的喇嘛,我有些犯难。这么一大坨怎么才能带进秘境当中?前面那一大段的路程,推着他得走到什么时候。要不现在给这喇嘛一个痛快的得了……
  何狗也看出来我的顾虑,它指着前面的方向,说道:“再走几步,我带你走条近路。这条路吕万年他们都不知道,徒弟你有福气。不过记住了,以后这条路可能是你的救命路,对谁都别说。记住了,对谁——都别说……”
  大猫故意的拉了长音,几乎最后半句话在暗指什么。就在我想要开口问问的时候,它已经带着我走到了那座贡台旁边。看了一眼上面供奉的几只狐狸,它回头冲着我伸出了爪子,说道:“拉着我的手,一会千万别撒手……”
  就在我抓住了大猫爪子的一瞬间,它竟然迈腿向着供桌的位置走了过去。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拉着一起‘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第四十四章 神造的景象
  只是眼睛一花,我便穿过了祭台,来到了一个漆黑的所在。这里怪异的很,明明一团漆黑,没有一丝光亮。我却好像有了罗四维的夜视眼一样,在黑暗当中,可以清晰看到走在前面带路的何狗。它倒背着手走在前面,边走边在哼着某种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小调,听起来应该是江南的戏曲。
  看到大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我只能揪着喇嘛跟在后面。看着面前大猫的影子,心里越发的没底起来。忍不住对着何狗的影子说道:“老师尊,这里是哪?怎么说我也是你徒弟……交换身子啥的好说,你可别让我稀里糊涂的就把身体换了……”
  “宝贝儿,你想多了……”大猫笑了一下之后,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就在它回头的同时,也没见有什么的灯火,这个黑暗的空间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
  虽然有了光亮,可是我还是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所在。这里看不到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眼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甚至连脚下踩着的也是白乎乎的,分不清是站在地面上,还是悬在半空中……
  如果一直走在黑暗当中,看不清四周的景象也到罢了。现在冷不丁知道自己身处在这样一个白茫茫的空间,我却更更加紧张了起来。那个给我抓住的喇嘛吓得坐在了地上,闭着眼开始念经。以我当时的认识,怎么都不会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一个所在。当时心里还有了一个念头:这里是不是阴曹地府……
  大猫看穿了我的心思,它呵呵一笑,说道:“当初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和你现在一样。也以为自己到了下面,不过等到我熟悉了这里之后,才明白过来这里是世上最大的一个宝藏。我管这里叫做秘境,就是为了掩盖住这里另外一个名字——乾坤。这里是天下修道之士做梦都想要来的地方……”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狗突然古怪的笑了一下。这个笑容似曾相识,怎么那么像张作霖枪毙郎显生之前的表情。这么笑了一下,回头就在郎团长的死刑判决书上签了字。就这个笑,一模一样……
  “等一下!”没等大猫说出来秘境的秘密,我立即开口打断了它的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我知道规矩。老师尊,看在我们师徒一场的份上,后面的话不要说了,前面的就当我没听到……”
  “想什么呢?傻小子,你不知道这儿的事情,交换身体之后,怎么替我管理这里?”大猫有些无奈的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换做吕万年、吴道义或者雷白脸任何一个人进到这里来,这会乐的都不知道姓什么了。就你这个傻小子,生在福中不知福。”
  说着,何狗转过身去,继续在白茫茫的一片当中走去。边走边说道:“你的运气好,当初我进来的时候,就是黑乎乎的一片。我是一步一步趟出来的,整整一百五十年啊。第一个五十年把这里走遍。然后又是五十年搞清楚了这里的门道,第三个五十年将乾坤为我所用。结果吧——这就要便宜你了……”
  这句话刚刚说完,我眼前的一切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白茫茫的世界突然变成了昨晚我去过的城镇,大猫走在前面,再往前走个百十来十米就是见到了我母亲的那座大宅。
  大猫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一边想着大宅走去,一边再次说道:“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十五岁之前都生活在这儿。后来虽然还在皇宫里面居住过,不过什么地方都不如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
  它说话的时候,身边一户人家开了门。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端着菜篮子走了出来,见到了何狗之后,开口说道:“大倌儿,正好碰见你了。和你爹说一下,今年还是只还利息,本钱明年再说……哎,你哥长海儿不着调,动不动就往家带不三不四的娘们儿。还说都是他的老妹儿……”
  这座民居我昨天进去过,里面哪有什么人?别说这民居了,整个镇子我都转了一圈,什么时候见到活人了?而且还不知老妇人一个,大街上溜溜达达的走过来四五个人。他们对大猫倒是客气得很,一嘴一个大倌儿、大倌儿的叫着。完全没有当它猫身子当回事,好像也看不到它身边还有两个喇嘛……
  何狗笑着冲老妇人点了点头,说道:“两吊钱的事,回去我和我爹说一声。婶子,过完年让长海儿哥来家里帮工吧。也让他收收心,和老张、老王他们一样,一个月四百五十个大子,你问问长海儿干不干?”
  “干啊,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疯了不干?”老妇人激动的都快哭了,拉着大猫的手,继续说道:“还是大倌儿你仁义,外庄找短工都不给工钱,就是管饭。大倌儿你仁义……”
  他们俩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旁边看着。老妇人和其他看热闹的人都有影子,也不像什么傀儡。难不成这都是大猫在外面找的,就为了和它过家家玩?
  等着和老妇人客气完,大猫带着我和喇嘛继续往大宅里面走。我抓紧时间问它:“这也是你的神通?这些人是你找来,陪你玩的戏子。还是你凭空做出来的幻像……”
  “以前我就和你说过的,在这里,我就是神。”大猫看也没看我,走到了大宅门前。推门进去之后,继续说道:“这座镇子是我按着十五岁的记忆做出来的,你看到的人只是这里的一部分。”
  它说话的同时,院子里面走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见到了大猫之后,急忙对着它说道:“大倌儿你可算回来了,老爷今天问你三遍了。明儿是你出门的日子,太太在庙里给你求了个签。签卦上说的不好,老爷让你亲自去一趟报恩寺,再求一卦让太太心安。”
  说话的时候,管家将太太求的卦签递了过去。我在旁边看的清楚,卦签上面两句话生逢大凶难逃,走畜道自逍遥……
  第四十五章 舌头
  跟着吕万年混的那几年,我也知道一些求签、解签的事情,这些都是有对应说辞、注解的。当初吕万年和我详细说过签文的门道,所谓的签文分南北道。南派一道大多是从诗文当中节选一两句当作签文,北派是从道法经文当中选取。
  当初吕万年还逼着我背过南北两道的签文、注解,可是不论南北,从来没有听过生逢大凶难逃,走畜道自逍遥这两句。这诗文不诗文、道法不道法的,看着签文上面的意思,完全就是给何狗订制的。换做第二个人见到这签文,都得和解签的打起来。
  看着管家似乎也看不见大猫身边还有俩喇嘛,我对着何狗说道:“老师尊,这真是当年抽签抽来的签文吗?还是你记不起来当初的签文,自己编造了一个,混在了你造的这段记忆当中了。”
  听了我的话,大猫愣了一下。它没有立即回答,伸手接过了管家递过来的卦签之后,对着他说道:“知道了,和我爹说一声就去报恩寺。老何忙你的去吧……”
  看着管家离开之后,何狗这才对着我说道:“到底是宫三小姐的儿子,这心眼不比你母亲差……你说的不错,这一段是我离家前一天的记忆。当天我娘替我求了卦签,签文说的不好。不过时间太久,一些细节我实在记不清了。东拼西凑的凑齐了这一天……”
  这几句话说的平淡,不过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了细微的颤动。虽然它比我高俩半头,不过我还是可以看到这只大猫的眼角有些潮湿。这明明是他自己造出来的场景,也过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吗?
  好在大猫到底是活了几百年的,它不动声色的恢复了正常。支走了管家之后,带着我向着里面第三进院子里走去。边走边继续说道:“我把记事以来,有关这个镇子每一天都造了出来。一共是一百三十五天,花了两年的时间,把有关的记忆一点一点拼凑了出来,然后一天一天的排列出来……你来的巧,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开始要循环反复,从我记事的第一天开始……”
  看着它好像变了一只猫似的,我说道:“已经经历过的事情,再经历的话不烦吗?”
  “宝贝儿,在我看来你这年纪和刚出生没有区别。等着有一天,你也活了几百年,就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了。”说到这里,大猫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真到了哪一天,你就会懊恼当初发生过那么多的事情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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