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是她的说辞,而是原身老太太的,别看那位老太太嘴硬,还小小的磋磨过长媳,但心里却是十分认可这个儿媳的。
    宋大夫人感动得无以复加,捏着帕子哭了起来。
    她决定,以后再也不说婆婆一个不字,谁也不许说。
    宋慈再看向宋致远,道:“你媳妇不愿意,也是因为她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当娘的肯定也不愿意女儿吃自己吃过的苦,因为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里舍得?而琪儿寒心,那也是觉得凭自己的身份品貌,怎么就只能摊一个寒门举子而无其它选择了?”
    宋致远苦笑:“娘,我也没强加意愿,只是觉着那孩子不错,才起了一丝心思。”
    “嗯。”宋慈这才看向宋如琪:“你都听到了?你父亲,并不是真的要把你许给寒门举子,他只是认为,那个人不错,堪当女婿,他纯粹是看上了人,而不是家世。”
    “琪儿,你该庆幸,你父亲有权有势,却也不只重权势而毫无亲情,不然,你觉得你们姐弟几人的亲事,都会是什么人家?婚事讲究父母之命,哪怕你父亲一意孤行给你定个寒门子,你也无话可说,顶多就是和他对着干,但你也只会无用功。但凡你父亲重权欲,他完全可以拿你的亲事去联姻谋更大的好处福祉,比方说眼下定北王正在找续弦,你父亲要是愿意,把你嫁去,你愿意?那确实是泼天的富贵了,入门就是大王妃,但对方是个糟老头子,假如还有比你还大的儿子,你肯跟着?”
    “祖母(娘母亲)……”
    宋如琪和父母不约而同的嗔怪开口。
    宋如琪是又羞又惊,宋大夫人则是头疼,女儿还没及笄呢,说这样的话不合适,而宋致远,则是无语。
    他娘还是他娘,说话就是不讲究。
    第181章 祖母牛逼轰轰
    宋慈认为,自己在整个宋家,就算是个局外人,也正是因此,才会客观的看事实,才会站着说话不腰疼。
    咳,也不是,她是真觉得宋致远这个便宜儿砸不错,有权势,却不重权欲,起码不会把儿女的亲事当做交易啊。
    “……你父亲会起念头,也无非是看中那个人,而非家世,不然,凭借他这个身份,还需要笼络一个寒门举子?还有,你父亲为官二十几年,连相爷都混上了,说他是老狐狸也不为过,你觉得他看人的眼光会有问题?”
    我可谢谢您夸我是老狐狸了。
    “你父亲所看中的人,肯定有他的优点在,才不会想便宜别个,不然,他凭什么会要这么个人当女婿啊?你父亲,不是个糊涂傻子,也不会找个拖宋家后腿的女婿。噢,自然也有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的,但那都是尚未发生的事不是?谁敢保证,高门就永久安然富贵呢,谁又敢保证,寒门永远就只是寒门?”
    “祖母,您刚才不是这样说的。”宋如琪从来不知道她家祖母这么会讲理。
    “哦,你说的两人生长环境么?”宋慈抿了一口茶,道:“都是看人的,最主要还得看你们二人契合度,好比你说这花瓶可插花,他不会说插花能吃吗这样的话,而是给你捧回一束花。两个人是要互相欣赏的,要放大对方优点,那日子就不那么难过了。”
    祖母说得牛逼轰轰,宋如琪都懵了。
    “好了,就说到这了,你们也别再纠结,千金难买喜欢和愿意,既然你父亲民主,你的亲事可以问你母亲甚至看你自己的意愿,将来嫁谁,你都能自己挑一下,以后日子过成什么样,也是你自己选的,怨不得谁,我回院了。”宋慈站了起来。
    宋致远也站起来:“娘,我送您。”
    他对宋大夫人使了个眼色,后者点头,把两人送到门口,才转过头看向宋如琪。
    “现在你算是放心了吧?”
    宋如琪咬了咬唇,脸上微赧,坐了下来。
    “你祖母也说得挺中肯,你可以掰开了揉碎了想想她说得对不对,我和你爹,会给你择取同等门第的人家,你别瞎想,安心养病。”
    宋如琪问:“娘,当年你嫁给爹,真的甘心吗?”
    宋大夫人苦笑:“自然是不甘心的,可是父命难为,而且我也见过你爹和他说过话,你爹他很好,我嫁他没嫁错,也就是刚开始的时候难熬。你爹就如你祖母所说的,很会迁就我,哪怕他不懂的,也不会反驳我,而是尊重。琪儿,低嫁,你不会遭受婆家极大的委屈,他们不敢磋磨你,高嫁可能要战战兢兢,所以这都是一把双刃剑,日子过得好与坏全凭自己。”
    “有得选,娘自然也不想你受娘吃过的苦,因为那真的需要很大的韧性,娘怕你吃不住。”
    宋如琪倚在她怀里,娇声喊了一声娘,脑海里全是宋慈的话,越想,越是有些汗颜。
    她好像是有些经不住事,有点丢人。
    第182章 大崽,长兄如父啊!
    宋致远掺着老娘的手缓缓的向春晖堂走去,一边听宋慈训着话。
    “你也别太苛责二丫头,她才多大,能懂什么,只觉得凭着自己的身份品貌,与自己匹配的,也该是同等的人家,便是低嫁,也没低到寒门去。”
    “娘,我也不过是看着那孩子不错,若是可能,我会把他培养成接班人。”
    宋慈有些惊讶:“你对那人竟这么看好?是哪个?难道是客苑那边的客卿举子?”
    宋致远点头:“是一个姓颜的举子,才学品貌俱是不错,也是耕读人家出身,家中只有老母和一个妹妹,二三十亩良田,家境是薄了些。”
    “儿想着若是琪儿愿意,就给她多准备些嫁妆,将来便是归家了日子也不会难过,能和夫君一起好好过日子,以后也未必就不和美。”宋致远苦笑:“我却也没想到娘所言的,他们会不会有同样的话题,这些我从来都没考虑过,只觉得那孩子是良配,这就够了。”
    宋慈有些悻悻,心道你一个古人,受的教育都是古时教育,哪里知道什么话题不话题的,是自己显摆,说了现代的年轻人心思吧。
    想到这一点,宋慈未免有几分反思自己,莫要太以现代人的目光看事儿。
    “你倒也没错,只是你还不清楚你闺女是个什么性儿?她那拔尖的性子,岂会甘愿?她长姐嫁的也是世族,你给二丫头找的是寒门,怕是连姐妹的感情关系也变得差起来。人呐,最怕攀比。”
    宋致远道:“娘说的是。”
    宋慈叹了一口气,道:“寻个家世相当的吧,总有好儿郎的,她虽十五,但她既是你女儿,就不愁嫁,晚上一两年出嫁没关系,姑娘家晚点生娃娃也好。千万别急哄哄的就定下了,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不能轻忽。”
    她最怕的是年纪轻轻的丫头生子,尤其是世家大户的姑娘,特别娇气,挺不过就是一尸两命的事。
    她是老人家啊,特别怕这样的事。
    宋致远自然说好,又拿好话哄她:“也合该叫那丫头知道,别总说祖母偏心,您可是一心为她好呢。”
    “我就盼着大家都好,将来我才好安心走。”不然原身老太太怕是不愿意。
    “娘。”宋致远头疼,咋又说这话了。
    宋慈哂笑:“我也就说说,你四弟的事,才叫我头疼。”
    “魏太夫人那边没透话?”
    “你弟可牛了,看不上人家那姑娘,说她年纪比他大,巴拉巴拉。”宋慈眼珠子一转,定定的看着他,道:“大郎,你老子是个没担当的,我就没指望过他,倒是你,都说长兄如父,大郎你可不能不管你幺弟啊。”
    宋致远:“自然不会。”
    “那你那些同僚,哪家有合适的姑娘,不妨给你弟介绍一下啊。”
    不是,他咋还要担媒人的职责了?
    宋四郎,都是他给他找的事。
    被念叨的宋四郎打了两个喷嚏,手一抖,手中的码子就掉到赌桌上豹子的那一格子。
    “买定离手,开!三个六,豹子,通杀!”
    众人唰唰地看向宋四郎,传说中的气运之子啊!
    第183章 宋四爷与狗谢绝入内
    宋致钰拎着一小袋银子在手上晃着在众人羡慕的注视下走出了赌坊。
    砰。
    小赌坊关上门,不一会,又在门口挂出了一个牌子。
    宋致钰看着那牌子,啧了一声:“不就赢了五百两,至于吗?”
    但见牌子上书:宋四爷与狗谢绝入内!
    跟着宋致钰身边的几个纨绔子都笑:“这都是第几家了?”
    鉴于宋四郎的好运气,他在哪个赌坊玩,都是赢钱的,也都是被嫌弃的,回回赢钱,哪个受的了。
    都是赔着笑送上赌金,然后把人送出门,自一家挂上这种牌子后,往后的好几家,都跟着挂,反正宋四爷也不会追究。
    也亏得宋四郎只是小玩,他要是大把大把的赌,怕是所有赌坊看到他就要关门。
    “宋四,今日还是你作东吧?”
    宋致钰耸耸肩:“这有什么的,随你们说地儿。不过,花费可不能超过这袋啊。”
    “那是自然,咱们还不知道你的习惯?”
    大家都是京中出了名的小纨绔,一起玩到大的,宋致钰这死好命的,回回在哪个小赌坊赢了钱,就会请客,但请客的银子,绝不超过赢来的。
    用宋致钰说的,请客可以,只能用外面赢的,要是他花大了得向家里伸手,那他的腿就得断。
    所以这些年,都是这个例,大家也不以为然。
    走出小赌坊的巷子,就围上了几个小乞丐,宋致钰很大方的随手撒了几个银角子出去,引得小乞丐跪在地上一口一句叫爷,不断的说着吉祥话。
    这也是宋致钰的习惯,赢来的,大方施舍。
    几人商议着去哪吃一场,宋致钰百无聊赖的左顾右盼,视线掠过,看到一男子彬彬有礼的笑看着身侧的另一个男子,双双走进对面巷,便转开眼睛。
    “我赌一包花生米,这蔚晟绝对是个龙阳。”
    宋致钰回过头,看着嚼着花生米的好友包丞轩:“谁?”
    “就那个蔚晟啊,威远候的那个庶子,近来不是接回来了么?听说还是今年秋闱大热的探花人选呢!”
    宋致钰立即没了兴致,学霸什么的,最讨厌,长得好看的学霸,更讨厌。
    “让开,让开,马惊了。”
    一阵惊呼声从远而近。
    几人纷纷看过去。
    但见一匹雪白的宝马正向宋致钰他们这个方向疾驰而来,而宝马上,是一团火。
    不,不是火。
    是一个穿着火红色骑装,扎着高马尾,皮肤呈麦色的姑娘。
    可在宋致钰看来,那就是一团火,冲着他而来。
    人马越来越近,众人纷纷避开,只有宋致钰,傻傻的看着那马上之人。
    “滚开!”
    马上的姑娘看到站在路边不会躲避的宋致钰,满脸气急败坏。
    特么的,京师的傻子!
    牛盼儿咒骂一声,想也不想的翻身站在马背上,用力一勒缰绳,把马儿的头和双腿硬生生的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