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不愉快肯定是有的, 若是皇兄还在就好了, 想到此处她心里大恸, 握紧了扶手。
    下面,李菀和刘端还在论吵,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突然孟玥带兵闯入大殿,无人敢拦。
    李菀虽被眼前一幕所惊,以为孟玥要造反,差点吓软了腿。
    刘端也不禁皱眉道:西南王这是要做什么?
    孟玥领着柳怀瑾迅速上前:臣是来向皇上请旨,立刻出兵亳州支援红巾军!
    西南王,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孟玥看了眼气急败坏的李菀重复道:臣请旨意带兵去往亳州支援。
    刘端虽然有此意,不过西南王直接闯进早朝实在是太狂悖,她忍着性子道:西南王,我们正在商议此事,等...
    孟玥打断她:此时已刻不容缓,亳州能守这么久实属不易。萧柘随时都有可能攻进去,一旦城破就难办了。
    而且,她抬起头,长宁帝卿正在亳州,就算刀山火海臣也要去一回。
    什么!晏青蔼再顾不上成熟体面,从龙椅上站起来,急切向前两步,皇兄?皇兄他没死?
    从幽都传来的消息证据确凿,她偷偷在被子里哭了不知道多少回。
    可是这时候她的亲姑姑跟她说皇兄还活着,她不想期待后再失望。
    在李菀不善的目光和刘端的示意下,晏青蔼只能先坐回龙椅上,强装冷静道:西南王此言可当真?
    李菀出言讥讽:长宁帝卿早该死在幽都帝宫里,怎会出现在亳州。
    就算他还活着,也是个耻辱,于大瞿国运不利。
    孟玥不理会她,让属下呈递上玉坠与信件。
    晏青蔼在看到那枚白玉坠之后瞳孔猛缩,迫不及待地翻出书信,略过一眼双目发红。
    可她是君,下面全是她的臣子,她不能失态。
    皇上?
    刘端也心急,却碍于在朝堂之上不便僭越,不放心的道了声。
    是皇兄,少傅,是皇兄!朕现在就下旨,让西南军支援...
    皇上!李菀猛然提高了音量,还请皇上三思!就算长宁帝卿真的在亳州,臣以为这兵也是万万不能派去的。
    在场大部分朝臣都是李菀的门生,比起晏青蔼这个皇帝更听她的话。因此除了刘端的据理力争,大部分时候晏青蔼不会当面驳斥她的建议。
    可今日干系到皇兄,叫晏青蔼如何能退。
    她想挺起胸膛说两句,质问为何不能派兵,质问李菀为何不听她这个皇帝的话。
    可是她不敢,她想用她的年龄和处境来掩盖的自己的懦弱,可她也想就皇兄,纠结不已。
    刘端正要代她说话,孟玥忽然抱拳郑重道:皇上,您是天下之主,做任何决定都不该受人掣肘。今日出兵之事全该由您定夺,无论如何臣都会接受。
    被针刺了下,李菀嘴角一抖立刻反击:你什么意思,西南王?你这是挑拨我与圣上的情谊!皇上啊,老臣是一心为大瞿啊!绝不像她人借着手握兵权,狼子野心!
    刘端不快提醒道:还妄李相慎言。西南王说得不错,我们是臣,就算有各自的想法,也不能随意干涉皇上,以皇上的旨意为准。
    有刘端和孟玥,一文一武两位大臣的支持,晏青蔼不在犹豫。
    少傅,帮朕拟旨!
    亳州城内已是一片惨象,郭万鼎被炮火炸飞了只胳膊,焦瓒瞎了一只眼,长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了。
    罗綦身上新伤叠旧伤,腿伤没处理好化了脓,强撑着精神挡在最前,站不住就叫属下把她捆着绑着屹立不倒。
    就算是宋昱新带了人来,也驱不散亳州城上空的愁云惨淡和血腥气。
    城外的萧柘也头疼罗綦这块竟然久攻不下。
    她从未遇到过这样棘手的对手,罗綦比在她手下的时候又强了很多。
    启禀王女,弹药只够再维持三天了。后续的补给迟迟不见朝廷送到,属下怕...
    萧柘站起来,面色阴沉得可怕:把弹药全都拿出来,今日我亲自出战,日出之前定要拿下亳州!
    是,属下领命!
    她们是一支长胜之军,士气如虹。可旷日持久的不眠不休快耗干了她们的神智。
    不止城内被迫应战的人辛苦,城外连续的强攻也是场巨大的消耗。
    萧柘闭眼等人到她营帐里取来盔甲,额上青筋突突直跳。
    她也和将士们一样多日未眠,自然知晓其中艰辛。
    然迟迟不拿下亳州叫她如何睡得安稳。
    大军已经受到重创,不在此时一鼓作气稳定军心,以后北狄的南侵之路她会走得更加艰险。
    而且若不在此时杀了罗綦,便如同放虎归山。
    帐幕被掀开,赵澜捧着盔甲走进来,有些吃力。
    他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八个多月,临近预产期。
    萧柘偶尔还是会陪陪他,可战事焦灼,一切都要排在后头。
    听见略显拖沓沉重的脚步声,萧柘睁开眼,把走近的人拉到怀里,托着那重甲摆放到一边:等会儿我派人先送你回中州,等战事一过栽派人接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