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合不上,皱了皱眉想取出来,刚取出半截,谁知他半蹲下身,顺着给塞了回去。
    面对此般风景,他却显得冷淡,难免有些不解风情。
    咬住了。
    他修长的指节在那届空竹筒尾端漫不经心地敲击了两下,瞧见她也跟着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眼风扫过她疑惑的神情,语气冷淡讥诮,将煞气排出体外之时,你若是敢出声乱叫,后果自负。
    裴娇不服气。
    她在天岚宗受过专业的训练,还被各种妖魔鬼怪给虐过,现在无论是多么痛,她都不会
    随着顾景尧指尖的灵力没入整个水池,水面的浮冰纷纷震碎。
    裴娇忽觉一股钻心之痛涌入四肢百骸,她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在了池水里。
    痛痛痛!
    这就是洗髓?比当初南荒魔君将她腹部捅穿了还难以忍受。
    这真的是在救她,而不是变着法子折磨她?
    她咬紧竹筒,身体不停地发抖,明明是严寒十二月天,她额间却不停渗汗。
    体内的煞气似乎感知到了威胁,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顾景尧目光掠过她身上细微的伤口,温热的血落于水中,空气中多出几分香甜的气味。
    他喉间微微一紧,随后又往水中注入几抹灵力。
    寒冷的水像是沸腾了一般,像是初春湖面薄冰陡然炸裂,高高跃起几米,水花化作碎玉四处飞溅。
    裴娇早已痛得沉入水中,她手腕以及心口处细微的伤口处缓缓渗出血线,那条血线在水中蔓延,由着初始的鲜红变得浑浊暗黑,携着丝丝缕缕的煞气排出体外。
    立在岸上的顾景尧眼神幽暗地盯着水中的那抹殷红,喉结沿着修长的颈线滚了滚。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排出的煞气越发少,大部分煞气仍然留存在她体内。
    这些煞气蛰伏已久,如今在她体内横冲直撞,令她痛苦不堪。
    这些煞气也是趋利避害,当然不会如此容易排出,必要时刻,需要修为更高的魔族血液进行洗髓。
    她沉在水底许久,尚未冒头,只有水面偶尔窜出细微的气泡。
    许久沉寂过后,岸上的顾景尧微微蹙了下眉,飞雪透过镂空的顶而落,拂过他如墨勾勒的眉尖。
    下一瞬,水面沉寂的镜像被打破,缥缈的雾气散去后,水花化作碎玉纷扬而落,朦胧水雾之中,美人出水,抬眸那一刻的风情最为尤甚。
    她乌发红唇,纤细的脖颈系着小衣的暗红系带,及腰的长发浸湿,紧紧贴附在光滑的后背上,水珠顺着黑发沿着白腻的肌肤滑落,背脊上微微隆起的蝴蝶骨,像是要破茧化蝶似的。
    她黑眸沾着水汽,面色白里透着惊人的红,水纹晃荡之时隐约可见胸脯的轮廓,唇中衔着的竹筒掉出半截,从喉间发出一声呜咽。
    不行了我受不了了
    求求你了,别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吧
    说完,就立刻离得他远远的,刚攀上岸想要上去之时,被身后的人直接拽着脚踝给拖回去。
    她将嘴里的竹筒吐出来,眼睫沾着的不知是泉水还是泪水,浑身疼得直颤,像是回忆着什么不好的过去,不停地摇着头,神志不清地祈求着,我错了,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会偷馒头了。
    她可怜巴巴地哽咽着:我实在是因为太饿了。
    她痛得厉害,甚至开始胡乱地在水中扑腾,溅起的水花落在他身上。
    他不顾她叫喊,一面不由分说地将她拖回来,一面拂去自己面上沾的水。
    随后他划破手腕,一抹血珠顺着他微微突起的腕骨滴落在寒潭中,像是红墨如水,抽丝剥茧般散开。
    他按住她乱晃的脑袋,将手腕流出的血顺着竹筒灌入她唇中。
    吸收他的血液后,她体内的煞气一时之间便不敢再兴风作浪,纷纷顺着她身上的伤口连同血液涌出,消逝在寒冷的泉水中。
    裴娇立刻变得安静下来,她不再挣扎也不再哀嚎,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手腕的伤口看。
    她已然不满足用竹筒度过来的杯水车薪,甩开竹筒后径直抱着他的手臂,直接将唇抵在他手腕那一处伤口上。
    她眼神空洞,柔软的身子伏在他手臂上,小心翼翼地舔过他手腕的伤口。
    就像是对他的血上瘾了般。
    酥麻的痒意顺着被她舔舐的伤口传至四肢百骸,她尝到了些甜头便已然失去理智,像是不知节制的小兽般咬上他腕骨,吮吸着他的血液。
    他眸光沉沉地盯着她,忽的想起,以往被血誓控制的他应当也是这般难以自持。
    时的她也是这般冷静理智地看着他疯狂渴求她的狼狈模样。
    她终于无法无动于衷置身事外。
    他难得没有阻拦,而是将十指没入她缎子般的长发中,顺着她的长发缓缓拂过她的背脊,感受着她柔软的躯体在他的掌心之下轻轻战栗。
    雪淅淅沥沥地落下,梅红色的长袍散落在地,尚未消融的雪点缀在他鸦青的发间,水中的少女伏在他的膝头,像是一副徐徐展开的丹青画卷般。
    想要将煞气洗髓,需要一个更为强大的魔族提供血液,将被侵蚀者体内的煞气通过伤口驱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