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的外表极具蛊惑性,是她作为猎手的最好掩体,所以“兔子”一旦出击,就是无往而不胜。
    陈诗酒侧着眼睛看他:“谁想欺负我?你吗?”
    话是脱口而出的,陈诗酒说完才发现自己这句像极了她刚刚吐槽的那个调戏乘客的网约车司机,既轻佻又有点儿不负责任的暧昧。
    还好陆星寒只是轻淡地回了“不敢”二字。
    其实陈诗酒如果当时稍微把眼睛的余光往他身上瞟一眼,就会看见那一刻陆星寒整个人都快战栗起来了。
    他握着方向盘原本松弛慵懒的手,在她一脸无辜地问“谁想欺负我?你吗?”的时候,下意识紧紧攥住了方向盘,才不至于让自己在那一刻显得失序。
    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像被什么猛烈的冲击浪击中,是有点悸动的。
    那种感觉就像一种致命邀请,至少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一个女孩儿问他想不想欺负她。
    虽然知道她是无意的,但他觉得如果陈诗酒真正说起这样的情场黑话来,一定也是一位风月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高手。
    这世界大概没有哪个男人,能活着走出她致命的天真诱惑里。
    能活下来的,大约也是跪着出来的。
    谁想欺负我?你吗?
    我想啊,他在心里说,还要狠狠欺负的那种。
    他还想说:你要不要也欺负我试试,还用马鞭抽的那种?从小到大还没人敢欺负过我,好期待啊~
    当然这种又骚又贱的话他只在心里过过瘾,表面上却一派斯文清明的样子。
    不仅女人口是心非,男人也挺道貌岸然口是心非的。
    嘴上还用高尚的艺术来伪装自己:“你怎么想起来去看莫奈的画展呢?”
    陈诗酒:“今年中法建交五十周年啊,巴黎的美术馆就差把莫奈所有遗作搬上海来走秀一圈了。其实我也不爱看什么画展,单纯下学期要选修一门《美学》课,开这门课的老师是莫奈的狂热粉儿,我跟师姐打听好了,据说期末交论文的时候,写莫奈的一般都能给高分。嘿嘿,一切向“分”看齐嘛。”
    陆星寒:“你还真不拿我当外人。正常不应该假装一下你的艺术情操十分高尚吗?”
    至少他认识的一些“名媛”,常常以参观画展,并在画展上对画家的画作如数家珍以显示过人的优越感。
    陈诗酒:“装那些干什么,我是务实派。搞艺术的只有头部那撮人活得名利双收,剩下的一半疯了,一半饿死了。用艺术美好世界的伟大任务,就交给那些伟大浪漫的艺术家吧!我们普通人,铜臭一点儿,有利于世界和谐运行。”
    *
    淮海中路那里不好停车,陆星寒跟着导航把车停在了附近的一个停车场里。
    停车场距离K11还有点距离,正当午太阳又很晒,陈诗酒就懒的在路上走,瞄见路边有一排共享单车,想也不想地就上去扫。
    等她扫好了车,踢开单车脚靠准备骑走的时候,发现陆星寒正对着那一排单车干瞪眼。
    烈日下,她看他的脸,都是白光过强而模糊的。
    “你干什么呢?赶紧扫啊,我们骑车走。”
    陆星寒在一排共享单车里显得既无助又尴尬,默了良久,见陈诗酒的脸马上快拉下来了,才支支吾吾地垂头说:“怎么用啊?”
    陈诗酒以为自己幻听,“你说什么?”
    陆星寒的脸微微涨红,把头稍稍不好意思地别到一边去,“这个车,我不会用。你刚刚是怎么弄开锁的?”
    陈诗酒差点儿昏倒,麻利把手里这辆自行车的脚靠又蹬的立在了地上。
    走过去。
    指指点点:“陆师傅,你有点儿过分了啊,二十一世纪共享单车都不会扫码解锁,开租车行把你惯的也忒任性了。”
    双手往他前面一摊。
    陆星寒:“?”
    陈诗酒:“手机给我,帮你下载APP注册账号。”
    帮他在手机上一顿操作,啪的扫开了一辆车,手机丢回去给他。
    “现在别告诉我你不会骑单车就行。”按照这形势来说,还真有点莫名害怕。
    陆星寒:“小瞧谁呢,我两岁生日我爷爷就给我买了一辆四个轮儿的自行车。我不到三岁就能把自行车后面的两个辅助轮给拆了骑。”
    长腿往皮垫子上一跨,坐了上去,然后“啊——”的一声惨叫。
    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陈诗酒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紧张地一下抱住了他的手臂。
    “干嘛呢你?!”
    “烫……”
    “什么烫?”
    “屁股……烫熟了……”
    烈日把单车的坐垫炙烤成了一块沸腾的烤盘,而他毫无心理准备地坐了上去。
    陈诗酒搡了他一下,原本抱着他的手臂还没来得及逃离肌肤相抵的尴尬,他却一把捉住她的手。
    此刻,两人盯着彼此缠在一起的手都有些懵。
    好好的两只手,怎么就不听话地握到了一起呢?
    四周的车与人好像进入了默片模式,陈诗酒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阵耳鸣,身边的任何声音她都有些听不清了。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陆星寒还是没松开她的手。
    她试着挣脱了一下,没挣脱开,却听他在喟叹:“好凉。”
    她像是没听清,在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