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言打了个冷颤。
    “他要我做炉鼎才帮我,我不去求他。”昭言坚定地摇头,他伸手抱住自己的肚子,“也不会去找别的男人。”
    这话说的萧溯心情好了点,他恶狠狠警告:“最好如此。”
    昭言抿着苍白的唇点头。
    回家的念头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被抛在脑后,在萧溯愿意放他走之前,不能再次提起。
    别说回家,他甚至觉得自己活不久了。
    昭言站在原地,垂头看了会儿自己踩在冰凉剑身上的没有穿鞋的脚,心底一阵拔凉。
    失神之间,胳膊突然被人拉住,紧接着整个人撞进萧溯滚烫的怀抱。
    昭言诧异地睁大眼睛,看向萧溯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下一秒,这些震惊尽数化作泪水,从他红红的眼眶内流落。
    他用力抱紧萧溯,身躯周遭传来炙热的暖意,把他方才万念俱灰的思绪全部燃烧了干净。
    萧溯感受到怀中身躯的颤抖,从掌心浮现的符咒化作好几团小火苗,沿着昭言四周窜行,见他身上的水渍一点点烘干。
    昭言太暖和了,唇瓣贴着萧溯的肩膀,漾出的鼻息都带着抑制不住的感动:“谢谢,谢谢你。”
    萧溯叹了口气,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勺,泄愤似的乱揉一通,把昭言湿透的发揉得翘起来,看上去乱糟糟的。
    *
    回到寒山后,萧溯把昭言拉出怀抱,昭言不愿意,萧溯瞪他:“你再犟一下试试?”
    昭言眉眼马上变得乖顺,委屈地松了对方的腰,转身急匆匆地跑进寝殿,拿了布擦干净脚后,脱了衣服缩进床上,用被子把头盖得严严实实的。
    萧溯没怎么理会,看了他一眼,便去处理事务了。
    一直到用晚膳的时间,萧溯修行完回来,昭言也没从床上起来。
    他蹙了蹙眉,上前走到床边,抬脚踢了踢床腿:“炉鼎,不是你整天吵着要用膳?”
    昭言迷迷糊糊感受到动静,因为分辨出萧溯的声音,所以举动缓慢地翻了个身,从被子里探出半张脸,眼睛半眯着,像睁不开。
    “啊……嗯……”昭言面颊绯红,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过、过会儿……”
    萧溯漆黑的眸中倒映着他不正常的面色,唇边带上讽刺的笑:“采撷期?”
    昭言摇了摇头,眼睛又闭上了,似乎是很冷,他又把脸缩进被子。
    萧溯立刻将他从床上拉起来,伸手探了探昭言的额头。
    手心烫人的温度让萧溯眼瞳骤然紧缩。
    “你发烧了。”萧溯面色出现细微的变化,他沉默地盯了昭言红的不正常的脸蛋半晌,抬手挥出一张符咒,让风月备药。
    昭言抬手握住萧溯落在自己额头上的大手,惨白的,带着些许干裂的唇微微张了张,发出舒适的叹息:“好暖和……”
    “嗯。”萧溯罕见地应了一句如此无聊的话。
    昭言很冷,他不受控制地往萧溯那边挪了挪,萧溯注意到他的举动,依着他在床边坐下。
    昭言马上贪婪地把头枕在他的腿上,身体在单薄的被褥下缩成一团,像只病弱地依附在火炉边上的猫,清秀的眉头始终舒展不开。
    “身体不仅虚,还弱。”萧溯嫌弃道,“你有什么用?废物。”
    昭言攥住他的衣摆,脑袋眩晕到迟钝。反应了半晌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可他不敢不接萧溯的话,所以敷衍地“啊”了一声。
    鼻息之间全是萧溯身上轻微的檀香味,温暖的,带着安抚人心的作用。
    他越来越晕,越来越想睡觉。
    不久后,风月将药端了过来。
    “尊上,这是炉鼎的药。”风月把碗放到萧溯掌心,看了眼床上的昭言,担忧道,“很严重吗?”
    “两柱香后让寒食殿给他熬碗粥。”萧溯没有回答风月的问话,他单手捧着药碗,另一只手晃了晃昭言的身躯,“起来,喝药。”
    昭言呼吸加重,把前面“起来”两个字听得格外清楚,所以坚定摇头:“不……不想……”
    他知道自己是不想从萧溯身上下来的,一离开这样温柔的炙热,他的身体会比现在冷好多好多。
    他会不舒服。
    萧溯没有耐心同他耗,加重语气:“起来!”
    这回不仅昭言,就连一旁站着的风月都被吓了一跳。
    尊上发怒的样子有多可怕,贴身照顾他许久的风月比谁都清楚。
    她急得有些想伸手去拉一把昭言,幸好昭言也是怕的,哪怕举动缓慢,他还是用胳膊支撑着身体,小心地坐了起来。
    他面色通红,眼睛里又有了泪水,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萧溯,似乎是很希望对方抱抱自己,但是他不敢说。
    萧溯舀了一勺颜色浓稠的退烧的汤药,正欲放在唇边吹凉,突然听见风月道:“尊上,要不我来?”
    “不必。”萧溯拒绝,“你出去。”
    风月目光在昭言和萧溯二人之间来回转了下,两人之间温暖的气氛,一点都不像炉鼎和采撷者那么简单。
    她唇边露出丝微的笑,自知不便打扰,连忙应声:“是。”
    风月合上门离开后,昭言也已经含住萧溯递过来的汤勺。
    他“咕噜”一下把滋味苦涩的药咽进肚子,泪水瞬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沿着面庞滑落,甚至落入了萧溯放在他下巴处,用来防止汤药滴在床上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