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迪听后似乎有些烦躁,在原地徘徊几步。
    “我知道回避原则,但失踪的是我的女儿,我是亨廷顿的治安官!!”艾迪提高了音量。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需要避免个人情绪的干扰。刘易斯警探,你能带艾迪先生先去休息吗?我们可能之后需要他提供一些信息。”
    刘易斯拍拍还在气头上的艾迪,“走吧,艾迪,相信他们。”
    ————
    夜里,住在四楼的伊诺克翻来覆去的声音和压抑的哭声吵醒了晏青。也不能说是吵醒,因为晏青总也睡不着,却又听力敏锐。
    晏青翻身下床,跑上四楼敲开了伊诺克的房门。伊诺克六岁,和他的孪生兄弟朱恩住在一个房间。
    朱恩看上去快要急哭了,说话带着鼻音,在看到晏青高大的身影后,只想扑到他身上哭。
    晏青被撞得后退几步,他稳住身形,问,“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伊诺克肚子痛。”
    晏青越过朱恩走进房间,伊诺克已经痛得滚到了地上,晏青控制住他到处乱踢的腿,隔着睡衣都能感觉到他在发热。
    又看到伊诺克捂着肚子的右下方,那种再次升起的奇怪的直觉告诉他伊诺克是阑尾炎。他觉得自己能治,但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却找不到具体方法,只能把手心按在伊诺克的额头上,输入灵力,给他降些温。
    “朱恩,去找院长,你哥哥得去医院。”
    朱恩听后飞快地跑下去,晏青也把伊诺克抱起来,跟着下楼,到达二楼时,布兰诺穿着睡衣就从房间里冲出来,把晏青吓了一跳。
    “伊诺克怎么了?需要去医院?”
    “可能是阑尾炎。”
    布兰诺询问伊诺克的感受,他已经不太说得出话来,只能哼哼唧唧地回应,“这确实得去医院做手术,这样,我下去开车,你把他抱下去等我,叫救护车太慢了,我们直接送他过去。”布兰诺匆匆对晏青说道,紧接着冲下了楼梯。
    那雷鸣般的脚步声足以吵醒大半间屋子的人。
    晏青对朱恩嘱咐道,“如果有任何问题,或者有孩子不听话不睡觉,就去找米歇尔婶婶,知道了吗?”
    朱恩哭着点头,晏青也来不及再说什么了,抱着伊诺克飞奔到车库门口上了车。布兰诺一路狂飙,在半个小时内赶到了最近的医院急诊科,医生诊断的确是急性阑尾炎,需要手术切除,布兰诺听从医生的建议立刻签字手术。
    布兰诺盯着一头乱发在医院里疯跑,填单据、缴费、安慰伊诺克这只是小病......
    看着伊诺克被送进手术室,布兰诺终于能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坐下来喘口气,“刚才我开车是不是太快了,我现在觉得头晕。”
    “还好。”晏青倒不觉得快,他不知道自己以前到底坐过什么交通工具,才会让他心中毫无波澜地坐在布兰诺疯狂的车上。
    “那就好,那就好。”布兰诺用手掌搓了搓脸,他现在还穿着皱皱巴巴的睡衣,他的褐发也和他的目光一样乱。
    “手术有多久?”
    “可能两三个小时。”
    “这么快?”
    “嗯,阑尾炎切除不算大手术,只是阑尾炎发作的时候是真的疼。”
    在晏青模糊的印象中阑尾炎是一个不易治愈的病,大约有五分之一的死亡率。
    他到底活在怎样一个年代?
    “我小时候没有得过阑尾炎,但我一直有肠炎,那时候我的院长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送肠炎发作的我去医院。”半夜送诊的经历让布兰诺回忆起了过去,空荡荡的医院走廊安静得只有两个人说话的回声,‘手术中’的红色标识灯让布兰没法不紧张,“其实我小时候也在福利院待过一段时间,在密歇根湖附近——我有一段时间把这个蓝色大湖错认成海。后来才被领养,领养我的那户人家对我很好,但成年之后,我还是会感谢在福利院的那段日子。”
    “所以你就自己开了这家福利院?”
    “对,我和我的妻子一起开的,她也是孤儿。”布兰诺叹了口气,不太悲伤,只是怀念,“她十年前因为癌症去世了,她是个好人,没受太多苦。”
    “那她一定是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
    “我以为你不信教。”布兰诺看向晏青,他知道这是个特别的少年,晏青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但布兰诺发现晏青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智慧。
    “我不向上帝祷告,但上帝属下每一个善良的灵魂都会在天堂有一个独属于他们的花园。”
    好像是谁告诉他的,等等,原来天堂真的存在吗?
    “但愿如此。”布兰诺笑了笑,“我们还有一个儿子,他今年21岁,在加州读大学,他今年和我说他在实验室做助手,拿到的工资自己就能提前还上助学贷款,他像他妈妈,是个好孩子。哦,对了,他说这个圣诞假期会回福利院和大家一起过。他喜欢吃姜汁烤鸡,可能会缠着米歇尔给他做,你喜欢吗?”
    “我很期待。”晏青看到了布兰诺眼底的幸福中疲倦,“你要休息一会吗?”
    布兰诺摆摆手,又和晏青聊了很多他过去在福利院的故事,快乐的、悲伤的、怀念的,但到最后,他还是撑不住了,眼皮慢慢合上,靠着墙壁睡了过去。
    晏青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布兰诺先生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