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划了一下,钟延玉看着没问题,便叫琉青收起来,一会儿给钟父带回去。
    “我也准备了大哥每年的生辰礼,待会一起交给仆从。”他不忘记嘱咐道。
    两人聊了一会儿,都是些家常,钟延玉听着钟父说边疆趣事,有些笑意。
    “不过父亲辛苦了,这段时间可以好好在京中休息了。”
    他给钟父倒了杯茶,房内温度更好,也渐渐有些热了。
    “父亲不如去侧室换下铠甲吧,我这里也准备了几套父亲的常服。”
    钟父点了点头,有些欣慰,这孩子还是惦记着自己的,都不忘记准备这些,想必是老早想留他下来吃饭。
    钟父换好衣服出来,钟延玉正想与其去前厅吃饭,却见荀灰从外边跑进来。
    “公子,皇上带着大公子,正往坤宁宫这边过来……”
    两人闻言,脸色不一。
    钟父看向小儿,见他满脸欢喜,更是认定小儿情深。
    不过一听到景孤寒的名字,脸上的喜色都止不住。
    “爹爹,我们在前厅迎接兄长吧,饭菜也准备好了。”
    钟延玉整理了一下衣衫,联想到大哥,自然欢喜。
    他本以为今晚才能见到钟延清的,没想到现下中午便可见了,自然欣喜。
    大雪纷飞,两道高大身影一前一后,太监宫女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地朝坤宁宫而去。
    景孤寒眉眼冷淡,视线落在不远处一道白色身影之时,眸中泛起一阵涟漪。
    飞雪之下,少年身材玉立高挑,望向他的视线,眼眸藏不住笑意,消融了冬日冰雪。
    他都没发现自己的脚步竟然加快了几分。
    少年快步走过来,伸手向他抱来——
    这么多宫人太监面前,少年怎般如此胆大了?实在太不端庄稳重了。
    这般想着,他的嘴角却微微上扬,眼中划过一抹笑意,正想上前将人抱住。
    少年笑容灿烂,却直直越过了他,抱上了他旁侧的男人。
    “大哥,我好想你。”温软少年的语气也软乎乎的。
    钟延清内心怜爱,也没想到少年是过来拥抱自己的。
    他忍不住揉了揉少年的毛茸茸的脑袋,“外面风雪大,阿玉,我们先进去好吗?”
    钟延清唤的是少年未及冠之时的昵称。
    两人都忘记了规矩,还是钟父轻咳了一声后,又朝景孤寒行了个礼。
    “皇上万安,皇后娘娘许久未见兄长,这才在陛下面前失礼了。”
    钟延玉也反应过来,立即行了一礼,“皇上恕罪,臣三年未见兄长,一时忘乎所以,并非故意。”
    见他眼中喜意非他,景孤寒掩盖内心失落。?
    第十五章 接风洗尘宴
    他摇了摇头,示意无事,“朕并非无情之人,不会怪罪你们,进去用膳吧。”
    一行人心思各异,踏入前厅吃饭。
    钟延玉有许多话想对大哥说,奈何晦气还在,他只得恪守礼仪,不能被抓住把柄。
    “今日就当是寻常家宴,钟老元帅和钟小将军,尽请随意。”景孤寒让几人坐下,心中思忖着的却是钟延玉。
    他侧目看向少年,少年却将心神放在另外两人身上。
    景孤寒虽说随意,但君王之侧,他们怎能放肆。
    一时无话,餐桌上只有轻微杯盏碰撞之声。
    食不言寝不语,气氛肉眼可见地冷淡下来。
    几人的心思都不在吃饭上,钟延玉只道今日这桌好菜都给一个人毁了。
    但他亦知景孤寒来此的缘由,父亲胜仗而归,风头正盛,哪怕做做样子,也要让钟家脸面过得去。
    午膳之后,景孤寒一直在等待钟延玉与他说话,哪怕是半句也好。
    可少年心思却全然放在了钟楚荀和钟延清身上,连他都感觉自己多余。
    “陛下公务繁忙,如若不一会儿,臣差人让御膳房做些姜茶过去御书房,给陛下暖暖身体?”
    半响终于来了一句,却是委婉劝他离开……
    景孤寒对上少年冷淡的目光,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钟延玉对自己的抗拒。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说道:“那有劳皇后了,朕先去御书房处理公务,你们好好聊。”
    三人送他离开,期间钟延玉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景孤寒心情复杂,分明他才是帝王,却感受到了来自少年的冷落。
    “方才坤宁宫可曾发生何事?”他询问旁侧大太监。
    坤宁宫自然也有他们耳线,不过只在外廷,进不去内殿。
    “皇后赏了钟将军许多物件,小太监看见了皇后娘娘发红的眼眸,想必哭过一番了。”
    景孤寒眸色微变,“那钟元帅可有说些什么?”
    “钟将军的人已经在打听最近宫中发生了何事。”贴身太监老老实实地回答。
    “怕是今夜就会知道江才人和选秀之事……”
    这在他想收兵权的这节骨眼上,无意是火上浇油。
    景孤寒想到此处,剑眉压低,“朕今夜摆驾坤宁宫,最近日子都歇在坤宁宫中,你们下去准备准备,误导钟家人,营造皇后独得恩宠之言。”
    “还有,把江才人的院子安排得远些……”
    “嗻,老奴这就下去办。”
    雪夜寒冷,接风宴设在容纳得下五千余人的紫辉宫。
    钟延玉盛装出席,毕竟是皇后,也换上了华贵的鲜红凤袍。
    年纪虽小,但他目光冷茎,端庄沉稳,走路四平八稳,也压得住这一身红色。
    洗风宴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钟家虽风头正盛,但功高震主,皇帝未免不多想。
    百官彼此不过寒暄敷衍,而心思却都分了一半给在场的钟家人。
    歌舞虽悦目动听,却在宫中数见不鲜,让人只烦不奇了。
    景孤寒抿了抿酒,目光落在旁侧少年身上。
    那红衣妖娆,将人都显出几分魅色,在他的心头跳动。
    他很久未和少年同床了,自从冬猎回来,少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皇后,朕记得你喜欢吃螃蟹?”
    耳边传来一句话,钟延玉这才看向了他,目光落在对方剥好的蟹肉上,不由得蹙眉。
    “朕亲手弄的,爱妃尝尝?”他见对方皱眉,变得小心翼翼。
    钟延玉勉强尝了一下,皮笑肉不笑,“臣多谢陛下心意,不过蟹壳锋利,伤到陛下便不好了,让宫女去做便好。”
    景孤寒见他笑容,心头一松,那双手在桌底下握住了少年的手。
    钟延玉的笑容凝滞了一下,又快速恢复过来,“陛下,如今正值宴席。”
    底下文武百官,可不止一双眼睛盯着他们。
    “朕只想好好看看你。”景孤寒眼神缱绻,低语一句。
    他是喜欢钟延玉的,如若不然不会封他为后,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三年以来独宠他一人。
    他们的喜欢是细水长流的陪伴,无论以后他身边出现谁,钟延玉都是他独一份的宠爱——
    钟延玉笑了笑,“皇上不是每日都见着臣吗?”
    作为一名合格的皇后,他还贴心地给江心月留了时间,让两人厮磨呢。
    景孤寒叹了口气,轻轻捏了捏少年的手,“朕不是故意将江心月纳入宫中的,延玉到底要怎样原谅朕?”
    钟延玉目露不解,“臣从未怪过陛下,充盈后宫本该是皇后的本分。”
    对上少年真诚的视线,一时之间,景孤寒突然有种无力感。
    “那延玉为何疏远朕?”
    钟延玉再次发挥演技,他笑着拍了拍景孤寒的手,“陛下多心了,您是天下之主,亦是臣夫君,臣怎么会疏远你呢?”
    在他摆脱危机前,没想过和对方撕破脸。
    他勾唇浅笑,不仅晃乱了景孤寒,更晃乱徐沉的眼。
    酒水差点倒多了!
    百官只看见君后言笑晏晏,却听不到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钟楚荀看着自己的小儿,内心苦闷,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地倒。
    对方真是被景孤寒吃得死死的!
    当初他就不该给玉哥儿进宫做景孤寒的伴读!不就是说几句话,玉哥儿都忘记当初在自己怀中怎么哭的了?!
    他的小棉袄都快成了别人家的了!
    宴席结束,钟延玉本来还想和父亲说会话的,结果送人之时,对方早就醉醺醺的,不醒人事。
    “父亲怎么喝了这么多?明日岂不该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