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愿望

  金琪琪刚到一个新环境,是需要些时间去适应的。
  虽然学校和老师都很好,周围也有些熟悉的同学,但最开始的几天,她还是每日都要打电给给张也航聊天,就像是汲取能量一样。
  知道张也航忙,金琪琪也没为难他,甚至让张也航可以去工作,只是电话一定要挂着——就算他没空陪她,也要时刻陪着她。
  其实她很少这样骄纵,以前总是很懂事地挂了电话,让张也航有空了再找她。可新环境以及别离都让她十分不安,此刻的她不想再那么委屈自己了,他们已经隔得这么远了,她就想时刻都听着他的声音,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些。
  张也航并没有任何异议,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笑了她两声,顺便臭屁一下,“这么需要我?”
  金琪琪也不别扭地伪装了,她坦承道:“嗯,如果你能出现就更好了。”
  张也航笑:“这才去的第几天啊,金琪琪,争点气。”
  金琪琪闷闷应下,却在第二天又打通他的电话。
  就这么打了几天电话,她终于适应些了,那天晚上忙着赶作业便没给张也航打电话。
  谁知他却主动打了过来,开口第一句就是兴师问罪,“你怎么回事?”
  “……我在做作业。”
  “自己开始忙,就把我丢一边了?”张也航在电话那头冷笑。
  “你不也忙吗?”金琪琪听出他那别扭的情绪,却也忍不住逗他。
  “嗯,所以呢,忙就真不给我打电话了?”张也航声音淡淡。
  金琪琪担心把他惹生气了,急忙下台阶,“没有呀,我刚才就想给你打电话,但你就先打来了。”
  张也航继续冷笑,“最好是。”
  金琪琪偷笑,“真的,我很想你呢。”
  金琪琪这么哄了哄,张也航的语气才好了点。
  两人就这样通着电话,各自做着自己的事,虽然都不出声,但只要知道对方在陪着他们,他们便会觉得安心。
  时间过得很快,两人感情稳定,每天都在聊天视频,乐此不疲地和对方分享着发生在自己生活中的趣事。
  春节的时候,金琪琪终于结束了一个学期回到家里过年,可整个春节都没和张也航见上面。前段时间,王阿姨的病情突然又开始反复,为了更好的治疗,他们全家都去了有更好医疗资源的城市,整个春节都没在家里过年。
  张也航需要操心家里的事,公司那里也需要他帮衬着,忙得焦头烂额。
  金琪琪知道自己在这时候应该要懂事,可还是忍不住在那个全世界都在憧憬未来喜气洋洋的夜晚失落郁闷。
  窗外是不断绽开的烟花,父母在楼下喊她吃点宵夜,各个群聊都在欢腾着。
  周围都洋溢着欢愉的空气,她却察觉到无边的孤独寂寥。
  她妈上楼敲门,让她一起下楼看春晚,“一个人在房间有什么意思?妈妈给你准备了甜甜的苹果,下来吃吧。”
  “好。”金琪琪闷闷回答。
  手机正好在此刻震动,是张也航打来的电话,可她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并不想接通。
  其实她跟张也航并没有争吵,他们在一个小时前甚至还在聊天软件上说想念对方。
  也许是因为此刻的气氛过于融洽和睦,对比下来,她便觉得难过。
  她真的很想他,可是全世界似乎都来阻挡他们见面。
  她不是在气张也航,只是觉得很累而已。
  失落像是一张网将她包裹住,她被紧紧束缚,甚至体会不到周围的欢愉气息。
  手机不停地震动,她缓了一会儿后还是接通了。
  那头的张也航并没意识到她不好的情绪,继续絮絮叨叨地和她交代着他今晚吃了些什么,说他外婆的厨艺还不错的,他妈今晚心情也不错。
  金琪琪轻轻应了两声,没有多说什么。
  不知讲了多久,张也航那里也渐渐没了声音,他终于察觉到她的情绪,低声问:“怎么了?”
  金琪琪并不想向他发脾气,可忍了又忍,她还是没办法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她说:“我想见你。”
  张也航一愣, 让她别哭,安静了几秒之后,他轻轻开口:“金琪琪,我爱你。”
  金琪琪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告白,可此时连这样的告白都不能能抚平她的焦躁情绪,她只是重复,“我想见你。”
  张也航声音轻柔,像在安抚:“很快就能见面了。”
  金琪琪有些生气,问:“你为什么都不想见我?”
  张也航:“你怎么知道我不想见你。”
  “你一点都不着急!”
  张也航的情绪比她稳定太多,她不免将自己焦灼的状态和他进行比较,最后只会让自己更加没有安全感。
  听见她的斥责,张也航似乎是觉得有趣,语气轻盈也轻盈,“金琪琪,你真这么爱我。”
  “是啊。”金琪琪也觉得自己魔怔了,对他的思念几乎要把她逼疯。
  她知道自己一点都不冷静也很不懂事,但她也不想冷静,如果这样闹脾气能让张也航突然出现的话,她可以闹的。
  她真的太想他了。
  “好,那我马上回去,明天见面好吗?”张也航的声音轻轻的,“我真的也很想你。”
  金琪琪抽抽鼻子,阴郁的心情有所好转。
  张也航问她今天晚上吃什么了。
  她说自己没什么胃口,这几天都没吃什么。
  张也航问原因。
  金琪琪回答得很快,“想你。”
  岂料张也航这次却没再油嘴滑舌地臭屁,反倒是沉默了一会儿,“这样不太好。”
  金琪琪沉默,听他这样的语气,她知道他又变成那个大哥哥了。
  “我知道你想见我,但你需要保证自己的生活。”他低声说,“金琪琪,我们虽然是爱人,但不会时时刻刻在一起,你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有一些必须自己去完成的事。”
  金琪琪静静地听着。
  张也航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她:“刚才零点的时候你许愿望了吗?”
  刚才窗外炸开烟花的时候,她并没有那个心情去欣赏,自然也忘了许愿望。
  张也航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过来:“我许的愿望是金琪琪能有自己的美好未来。”
  诚恳又温柔的祝福却让金琪琪提起呼吸来——
  她猛地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太过依赖张也航了。
  她几乎将他当作自己的宇宙中心,忘了最重要的永远都应该是自己。
  虽然他们都爱对方,可张也航比她成熟许多,爱她却也爱自己。
  她的愿望一直都是张也航能够自由,希望他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他的确自由了,也明确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些什么。
  可她却没有成长起来,陷入了一个被情绪牵制的怪圈。
  张也航说完这句话后便沉默着,金琪琪听着他的均匀平静的呼吸声,混乱的心湖逐渐平静,郁闷失落的情绪也慢慢消失。
  窗外不断绽开的烟花终于慢慢停下。
  她看向没了烟花却依旧微凉的天空,对着话筒轻声说:“我也许愿望了。”
  “什么愿望?”
  “希望金琪琪能更爱自己一点。”
  张也航说:“我也希望。”
  “你不需要一直围着我转,你才是自己宇宙的中心。”
  “好。”
  “但是要记得爱我。”
  “嗯。”
  “怎么还是这么不积极?”
  “新年快乐。”
  “那我现在去买票,明天见。”
  “……不用了。”
  “?”
  “你还是留着照顾王阿姨吧,她比我更需要你。”
  “你要放我鸽子?”
  “不是……只是想通了而已。”
  ……
  挂了电话后,张也航抬头看向微亮的天空,心中想的是希望他和她的愿望都能实现。
  其实他也有所变化,以前许的都是金琪琪永远喜欢他、金琪琪一辈子都不准离开他之类的愿望。可是刚才,当天空中亮起无数烟花,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一种满怀希望的氛围中时,他只希望他的爱人能够一直开心地笑,能够有最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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