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就让它给你代步,放心,我施了符咒,它不敢违抗你的命令。”
    青年的眸光诚恳而真挚,这时他才从颤抖的李大娘手中接过红薯,也不在乎还是生的,掰开便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双眼眯起惬意地嚼着,一副享受的模样。
    李大娘整个人颤得像甩糠。
    可颤着颤着她的腰不弯了,腿不瘸了,脸上皱纹如同被一根无形画笔飞快抹去,长发由白迅速转为乌黑,飘扬间露出少女特有的,莹润皙白的脸蛋——
    在小贩惊得简直能生吞一条泥鳅的眼神里,他熟悉的好邻居、“冤大头”老婆婆,恢复了年轻时光鲜亮丽的容颜。
    是与灵兽签订契约后的反哺。
    李大娘望着自己白皙的手,一时颤抖得不知说什么好,那金乌被迫签订契约后,眸中红光缓缓淡去,竟也流露出几分稚子般清亮的神色。
    卖红薯的小贩哆嗦着一屁股摔在地上,响亮的“啪叽”声在针落可闻的集市里远远传荡,他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挥手便能逮住一只血灵乌,这得是多厉害的高人,而自己刚才竟然挥着秤杆赶他,还骂人家脑子有问题?
    只怕是他自己的脑袋要出问题了!
    小贩又悔又怕,浑身瑟瑟发抖,那边青年啃完一个生红薯,抹抹嘴后刚想说什么,突然又竖起耳朵,眉头微皱。
    他转身望向城南的方向。
    ……正对着郁家餐馆。
    “强买强卖,欺行霸市?”青年小声嘀咕,“这可不行,这也太不道德了。”
    说罢,他抬脚朝前,整个人的身影融化在清风中,呼啸着掠向天空。
    ……
    郁家餐馆门前,富商仍在撒泼。
    大汉站在一旁给他压阵,眼神却状似不经意地四下环视,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季初晨将一切尽收眼底,思索片刻后青年唇角微勾,竟是笑了。
    他的笑容淡而温润,俊逸的面容在阳光下使人如沐春风,围观众人皆被青年清雅的笑容晃了下神,唯有地上瘫着的富商背脊一颤,恍惚感到一阵寒意。
    仿佛有锋锐的剑尖抵在他的脖颈上,只要轻轻一推,就能刺穿他的脊柱。
    富商皱着哭哭啼啼的脸,悄悄抬眼去瞅旁边的大汉,可那大汉没察觉到任何端倪,甚至心思都没放在他身上,眼角余光不断打量着四周人群。
    随后季初晨道:“这位苦主,要不要进餐馆来坐坐?”
    富商:“呃……”
    他刚想拒绝,就感觉那抵在他后颈的无形之剑轻轻前递,颈上寒毛竖起,锋锐、犀利、又独独针对他一人的杀意那般鲜明,让富商心中惶恐,手脚哆嗦着颤抖起来。
    富商突然意识到,修士与修士也是不同的。
    他自以为抱上了仙长的大腿,但郁家餐馆的剑仙显然比他抱大腿的这位更为强大,自己在眼皮子底下被人威胁,他这边的仙长竟然毫无察觉,这、这……
    这真的能护得住自己吗?
    富商心中如惊涛骇浪,而静立在他对面的季初晨微微侧首,笑意一如既往地温润:“只是简单聊聊,总不会害你的性命。”
    顿了顿,季初晨扫了一眼光华斋的汉子,不徐不疾地补充道:“至少我们光明磊落,不像某些家伙无所不用其极。而且……你要想好,一个心思不正的修士,其人必心狠手辣。”
    “无论应承了你什么,日后都未必会遵守承诺,再继续纠缠下去,等待你的无非是杀人灭口罢了。”
    富商缩在地上,耳尖莫名地颤了颤。
    “你……”光华斋的汉子怒了,“胡说什么呢你小子?”
    汉子心中也焦躁,小姐所说的人怎么还没出现?
    而且这富商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对面才挑拨几句,这丫的看过来的眼神就不太一样了。
    咬咬牙,汉子又扬声大喊:“你们这些人阴险狡诈,我今日无论如何……”
    话音未落,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团强光。
    并非某一人、某一物可能绽放的光辉,那是铺天盖地而来的万丈光芒,如同烈日从地上灼灼升起,散步烈烈朝晖!
    异常庞大的威压刹那间袭来,强横无比,一瞬间几乎所有御风的修士都被那威压从天上撸了下去,连从城外奔来的青年亦不例外。
    季初晨或许是其中唯三不受影响的人之一,可他身前闹事的光华斋汉子显然没有这般待遇。汉子被威压死死摁住,一脸懵逼,又支撑不住,魁梧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把地面砸开狰狞的皲痕。
    众人惊惧抬首——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悬空而立,高耸入云,周身萦绕玄妙符文的塔。
    ……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之前。
    郁小潭带着陈玉风等人去仙游街上,为他们推荐了最好的摊位,并与几人签订了灵契。
    陈玉风财大气粗地拿出了最高级的纸契,那是由阵道大师花费无数时间精力,如炼制灵器般倾力炼制的薄纸,单单一份契约便要耗费上千灵石。
    看着这灵光宝韵莹莹散发的纸契,郁小潭眼角微抽:“陈大哥,你在金玉堂……是什么身份?”
    这么败家?
    陈玉风捂着嘴低低地笑,眼尾微挑:“不才,金玉堂堂主是我老爹。”
    郁小潭肉痛地抚摸着纸契:“你爹派你来洛镇的时候,说过允许你用这样高级灵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