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兔子?
    “怎,怎……怎么找到的?”高瞻看着岐羽手里的兔子,奇怪极了。
    大刘摁着岐羽的肩膀,怕她溜了:“没,没怎么找,我们在河边发现了脚印,顺着脚印走就看到这小丫头了,她也在往外走,好像正要回去。”
    “那这……这怎么回事?”高瞻指着岐羽手上的兔子,这哪儿来的兔子?
    大刘也挠头:“不知道,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就拎着了。”
    高瞻觉得怪异得很,岐羽半夜溜出屋,给婳娘上了坟,然后……猎了两只兔子?
    这不合情理啊!
    不过这丫头古里古怪的,不合情理的事没少做。高瞻自我安慰,算了,找到就好。他擦了擦岐羽脸上的泥,本想训斥几句,可见这小丫头蓬头垢面,可怜兮兮的,一肚子火又咽回肚子:“要是想打猎,让孙伯伯教你,镇子后面就有兔子,别偷溜出来了。”
    岐羽抿了抿嘴,痴痴呆呆地望着高瞻,忽地动了动嘴角,好像是笑了一下,很快又收回了。高瞻没看到,只盯着岐羽细瘦的胳膊和腿:“有没有受伤?”
    岐羽摇了摇头。
    高瞻不信,接过岐羽的兔子交给平头,抓起她胳膊看了看,除了几道树枝的刮伤,没什么大伤口,还想检查岐羽的腿,岐羽却倏地后退了几步,高瞻一愣,才想起岐羽毕竟是个穿裙子的小姑娘,他一个大老爷们掀人家裙子实在猥琐。
    “好,好,没受伤就好,”高瞻拍了拍岐羽的肩膀,又对大刘说,“辛苦兄弟们了,走吧,回去。”
    大刘脸上冒着红光,岐羽找到了,搁谁心里头都高兴,不一会儿,下游的士兵也回来了,都宽慰又欣喜。
    边庭也跟着高兴,顾长愿喜欢很这丫头,真不敢想要是岐羽丢了,顾长愿该多难过。他松了一口气,在岐羽身边蹲下:“回去吧,走得动吗?我背你?”
    岐羽睁着黑黢黢的眼睛,痴痴望着边庭,过了好一阵子,忽地一伸手,做出要抱的姿势。边庭一怔,岐羽平日犟得很,跌倒从不让人扶,再远的路也自己走,这倒是头一回主动要抱。边庭觉得怪,却也没多想,只当是岐羽累坏了,毕竟一小丫头,总归还是会撒娇的。
    他蹲下背起岐羽,岐羽趴在边庭背上,轻轻摇晃着牛角杵和弹弓,牛角杵叮铃叮铃,清脆地响。不一会儿,岐羽贴近边庭耳边,轻轻哼起歌来,调子悠悠盈盈,像羽毛浮在空中,不知道为什么,边庭觉得岐羽似乎很高兴。
    ①岐羽右腿做过手术,所以两只脚的力气不一样,脚印一脚深一脚浅。
    第一百章 复仇(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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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镇上,孙福运一听见刹车声就跑出来:“找到了?”
    高瞻拉开车门,边庭抱着岐羽跳下车,孙福运一颗心才落了地,长舒了一口气,又见平头拎着两只兔子钻出来,愣了。
    “哪儿来的兔子?”
    高瞻摇头:“不知道,找到她的时候就拎着了。”
    岐羽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乱如蒿草,脸上倒是擦干净了,一双眼睛像两个深不见底的窟窿。
    孙福运愣了半天:“你是说……这兔子是她,她打的?”
    岐羽抬起头,对上孙福运犹疑的眼神,撇过脸,撒腿就朝镇子跑。孙福运伸手就给抓了回来,岐羽“啊!”地一声跳起来,像做了坏事被逮住一样,肩膀绷得紧紧的,弄得孙福运想训斥一番,又把话憋回肚子里。
    “你……想吃兔子?”孙福运问。
    岐羽脸色发青,惊恐地左右看了看,视线才停在孙福运脸上,点点头。
    孙福运大叹一声:“想吃兔子就和我说,我去给你打啊……”忽又觉得说错话,岐羽只会吱吱嗯嗯,要怎么说?“行,行,回来就好,赶紧进屋洗个澡。”他松开手,跟着岐羽回屋,又唤来凤柔:“去,去,你去看看她受伤了没?”
    凤柔觑着岐羽的背影:“干嘛叫我?”
    “总不能叫我们这一众大老爷们去看吧?小丫头性子倔,就算受了伤也不肯说,你进去看看,快去!”孙福运推着她,“记得叫她洗个澡,把脏衣服换了,热水我都烧好了。”
    凤柔啧了声,跟着岐羽进了屋,药炉冒着烟,孙福运还真烧好了水。
    走进里屋,岐羽坐在地上,脸还紧绷着,望着手中的牛角杵和弹弓出神。
    “要洗澡吗?”凤柔不冷不热,她本来挺喜欢这小丫头,可自从婳娘成了她心头的一根刺,岐羽就是刺上沾的毛渣子,亲近不起来了。但对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丫头,她又不好太凶,冷也不是热也不是,不知道该摆哪张脸。
    岐羽抬眼,呆呆地望着他,一双黑黢黢的眼睛眯得狭长,显出几分诡谲,不知怎么的,凤柔竟从中看出一丝怜悯。是在同情她被婳娘骗了?还是同情她一无所有?她越看越恼火,淡淡说了句:炉上有热水,转身出了门。
    门帘哗地垂下,岐羽一咬牙爬到床头,脱了鞋,紧张兮兮地抠着鞋底,抠出一团湿乎乎的东西,来不及细看,又去抠另一支鞋,手指刮了好几遍,刮得手上黏糊糊的,才又刮出一团东西,摊在手里细细瞧着,眼里闪着冷漠的光。
    唰——
    门帘忽地动了!
    岐羽一惊,全身汗毛竖起,双手背到身后,怒视着忽然闯进来的凤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