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送南辰去了校医室,他女朋友打电话叫来了季家的人,还报了警。我以为他们会站在我这边,可我的亲生哥哥,来到校医室,二话不说给了我一拳,我的亲生爸爸也口口声声教训我,完全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他们认定了就是我推他下的楼。后来南辰醒了,说出了事实真相,可他们却以为是他顾及我的身份,所以才撒的谎,直到校医也出声为我证明,他们才相信了不是我推的,却自始至终没对我说过一句抱歉。”
    离忧自嘲地笑了笑,说:“尽管南辰出声为我证明,学校里还是到处流传各种诋毁我的谣言,后来我想明白了,他们根本不在乎事实究竟是什么,他们只相信自以为是的真相,我悲惨的生活了二十几年,就该心怀怨恨,就该是个报复社会的变态,我不能释怀,不能原谅,我就该是个坏人。他们逼着我去做个坏人……”
    离忧的话一字一句的砸在人们的心上,引起众人的反思。
    “我被网暴不止因为我和南辰之间的纠葛,还因为原本对外说的认亲宴被取消,几乎人人都在质疑我的身份,各种漫骂、肆意侮辱,甚至因为我牵连了我妈,围绕我身边的是满满的恶意,我以为的和期许的光,不过是更深更浓的黑暗。我一度在想,是不是我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是不是我死了,你们的恶意就不会牵连到我的家人。”
    离忧两眼含泪地看着屏幕,眼底是绝望,是乞求。
    “我被网暴了七天,我期待着季家的人能出声为我说话,能对外证实我的身份,可自始至终他们充耳不闻,任凭那些谣言满天飞,肆意伤害我和我妈。你们一定很好奇原因吧。”
    “因为我妈要跟季昭林离婚,我住在外公外婆家,不是被季家人赶出来的,是我们不想待在那个冷漠的季家,不想看到那群自私自利的季家人。可季昭林不想离婚,因为承运集团真正的拥有者是我外公,如果离了婚,他不会再有以前奢侈的生活,不会再有高高在上的地位,所以他想用这种方式逼我妈就范。”
    “更可笑的是,季昭林竟然为了利益,让我出面指认南辰是这起事件的主导者。二十几年的父子情,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说卖就卖,而我这个没有感情的儿子,又能算什么呢,所以他能毫无心理负担的利用我。季家,我真的高攀不起!”
    “这次网暴事件的主导者是郭明鑫,他嫉恨南辰,在知道我和南辰的纠葛后,三番两次的挑拨,只可惜我们的感情很好,他没能得逞,所以才想出了这个恶毒的计划,利用舆论逼我和南辰反目。后来事情败露,郭家又收买季昭林和砸伤我的那三家人,来医院闹事,伪造录音,试图将所有事都栽赃到南辰身上,这就是整件事的真相。”
    离忧说完,疲累地闭上了眼睛。过了许久,他才重新睁开眼睛,虚弱地说:“最后,我想向大家坦白一件事。”
    第33章
    “或许你们会问, 为什么你每次都恰巧录了音,或者录了视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你当时的心理是什么?”
    离忧看着屏幕, 嘴角勾着一抹笑,可这笑让人看了只觉得又苦又涩, 说:“因为我怕,因为不管我说什么, 都没人相信, 就像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明明证据摆在那儿,就是没人信。幸好我这么做了, 否则真正的加害者就要逍遥法外,而我又会再一次的被网暴, 或许直到我死的那一刻才会停止……”
    离忧的眼睛慢慢溢满泪水,他看着屏幕笑着说:“我时常在想, 如果我真的被逼死了,那些躲在键盘后面肆无忌惮伤害我的人, 会不会有一点点内疚,会不会觉得他的手上也沾上了我的血, 会不会在下一次攻击别人的时候有哪怕一丝丝犹豫?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离忧垂下眼,眼泪滑落,晶莹剔透,砸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长久的沉默后, 离忧再次开口, 说:“最后, 我想向大家坦白一件事,压在我心里许久的事,也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
    离忧深吸一口气,双手无意识地揪着床单,能看得出他内心的挣扎,看得屏幕前的人既心疼又紧张,他们明白离忧是在剖开自己构建的防御,将最柔软的一面展露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离忧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抬起眼看向屏幕,说:“我辛辛苦苦攒了三个月的钱,就那么没了,还被狠狠打了一顿,我求我妈带我走,可她就只会哭。我心如死灰,感觉自己掉进了无边无际的地狱,我狠狠推开了她,踉踉跄跄地跑出了家门。”
    “我在街上游荡,看着身边走过的行人,他们有的行色匆匆,有的结伴漫步,但每个孩子身边都会跟着温柔的妈妈,或者和善的爸爸,孩子们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脸,磕了碰了哭了,身边的家人都会上前抱起他们心疼的哄着。为什么同样是孩子,我的童年却是那样悲惨?”
    眼泪一颗一颗的滑落,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离忧的声音很轻,却让人听到了他内心对不公的呐喊。
    “我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看着慢慢稀少的行人,最后只剩下我自己。冷风吹过,我觉得好冷,我蜷缩起身子,我不想回家,即便冻死在哪里,我也不想再回到那个地狱。”
    “汪汪,一只土黄色的狗朝着我叫了两声,它身上很脏,长长的狗毛被脏东西黏在一起,一绺一绺的。它很瘦,瘦到那么长的狗毛都遮不住它的瘦骨嶙峋。它站在那里看着我,想要靠近,又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