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他是不是中了什么幻境。
    年轻的侦探先生面无表情地掐了自己一把,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似乎是鱼自己跳进了猫的饭盆的啪嗒声。
    “我再给你一次交换的机会。”他艰难地开口,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坏心眼。
    “请你慎重考虑交易物,现在看来两者的价值显然相差过大, 可一旦交易达成……”
    回答他的是厄休拉极其敏捷的动作, 她避开小福尔摩斯试图阻止的手,一把捞起那个装满白铜和红金打造的棋子的珠袋,然后把天平上的手抬起,伸向了对方。
    “交换一套西洋棋。”女巫小姐抬抬下巴。“快握住。”
    艾瑞克盯住少女紧紧握着棋子袋的那只手, 眯起眼, 突然笑了, 整个人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
    “我明白了,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他伸手要去握住厄休拉的那只手。
    “等一下。”
    厄休拉又突然把手缩了回去。
    “后悔了?”艾瑞克挑眉, 调侃道:“但是晚了哦~我这边可不会撤销交易了。”
    “没有后悔, 只是先要说好,你不能立刻把我带走, 我先要完成我该完成的事情。”厄休拉摆摆手。
    “可以。还有别的要求吗?”
    “没有了, 那……契约达成。”
    “达成。”
    一个魔法阵在地面出现,随着一阵狂风, 一条金色的链子从指尖开始攀缘,最终缠上少女白皙的脖颈, 链子的另一头系在半精灵的手腕上, 然后向他的袖口内蔓延,对方被领结打理得严严实实衬衣领的部分闪了一下光,但是不明显,在这种极其规矩的礼服穿法的遮掩下,看不清对方契约之链的情况。
    “可以给我个东西遮一下吗?”厄休拉摸了摸脖子问身份似乎非常很方便的艾瑞克。
    对方送开手,摘下帽子从里面变出来了一条丝带, 示意厄休拉靠过来系上。
    厄休拉垂下眼,看了眼弯腰给自己调整掩盖脖子上金色魔纹的丝带的侦探先生,视线就飘到了对方口袋里那只瞪大了豆豆眼的黑兔子身上。
    “好了。”艾瑞克最后调整了一下那朵由暗红色丝带编的简易玫瑰位置,就收了手。
    在他松开的那一瞬间,厄休拉突然扑上去,从他口袋里抢了兔子就跑。
    “喂!”完全没设防的艾瑞克被女巫小姐这个动作搞得哭笑不得:“这可是违约行为啊。”
    “不,这叫各凭本事。”厄休拉对他做了一个鬼脸,跑远了。
    “各凭本事真是狡猾的小姐。”侦探先生摸了摸领口,他知道现在那里应该有了和对方一样的金色魔纹:“不过,这样我总算可以放下心行动了,现在就差一步了,离……那个未来。”
    原本在外套口袋的另一个红色袋子被轻轻抛了一下,落在了侦探先生的手上,系绳松开,棋盘露出华贵的一角。
    一片方方正正的湖旁,有一块方方正正的草滩,一只银色的天鹅卧在两者的交接处,盯着草滩的方向,因为它的一片羽毛正在那里的空中起起落落着。
    苏菲·布鲁诺正对着天空上的一片羽毛疯狂吹气,好让它保持在空中,她这么做已经持续了好一会了,只是为了取悦她对面准备着接力吹的那个长着黑色翅膀的妖精。
    对方说这是一场游戏,赢了她才能去下一个格子,如果她想成为女王,那必须得这么做,在天空上那个巨大的时钟转到零点前,赶到自己所属的格子去,坐上一方的王座。
    这样的游戏她已经经历了好几场了,从单词接龙到帽子游戏,好在她一直是一个爱动的孩子,这些游戏都是些她小时候玩过的,而且擅长玩的。
    这场叫做羽毛游戏,守格子的家伙的体貌特征表明他是一个塞壬,虽然全身黑糊糊的。
    苏菲很警惕,因为对方是她遇见的第一个疑似生物的存在,前面几个格子她都是在和一些“玩具”一起玩耍,而这个塞壬看起来可不像是玩具的样子。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是哪户人家的摆件成精,在经历了和玩具锡兵、绒毛小熊甚至是一个漂浮的木口哨一起玩游戏后,苏菲小姐想得非常开。
    现在这个游戏的规则是先将天鹅羽毛把它吹向空中,玩家陆续吹气,以使羽毛持续在空中飞舞。如果有玩家让羽毛掉到地上,他就必须接受小小的惩罚。(引用自十九世纪的《凯特·格林纳威的游戏之书》)
    羽毛是塞壬从上一个格子的天鹅那边抢的,至于惩罚对方没提,可根据苏菲的观察,大概也是天鹅提供了。
    那只脾气本来就不怎么好,而且极其宝贝自己羽毛的天鹅,正虎视眈眈地堵在格子的边界线上,观察着哪个玩家会失嘴把它的羽毛掉到泥巴地上。
    输的人是要可是退格子的,到时候大概会被啄个半死,小时候有过被公园天鹅追着啄的经验的苏菲小姐打了个寒战。
    “只要成为女王就不必害怕那只淡水鸟了,你们英国人不是有个很离谱的规定吗?所有的天鹅属于女王,那么作为投影的里伦敦,这里天鹅都也将是未来女王的部下。”塞壬注意到苏菲的目光,背着手用一种极其轻描淡写的语气地说着,似乎当里伦敦的女王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听起来是不是很诱人。”
    苏菲翻了个白眼,鼓起腮帮子,呼地将羽毛吹到很高的地方,其实应该轮到另一个人吹了,但是那个一看就是人类的女孩的态度极其消极,抱着膝盖低着头一动不动,对到她头顶的羽毛没有一丝要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