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原一时之间失去了言语, “喂……你……”他用疑惑却又带着些不可置信的语气轻声说了两个字,接下来,他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倒是春奈打破了两人之间这份沉默的气氛,她的手轻轻在相框上摩挲着,“这张照片……拍的很好看。”说着,她又施舍似的将自己的视线分到了漆原拿出来的相框上,“这张集体照拍的也很好,就放在柜台上吧。”然后她便没有再关注这张集体照一眼,反而是将漆原给她洗好的两张照片拿了起来,“我去把这个放到我的房间里。”
    说完,春奈便干脆的离开了,徒留漆原一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当茅屋将营业的牌子从休息室里拿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柜台前发呆的漆原,茅屋阴森森的盯着他说:“漆——原——你又在偷懒了!”他扔下了手中的牌子气势汹汹的朝漆原走去,但在他走到了漆原的面前时,他却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清晰的从漆原的脸上读到了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
    “……喂,漆原,发生什么事了吗?”茅屋轻声询问道。
    漆原沉默了看了一眼合照,最终低声道:“……梅路艾姆,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尽管春奈只字未提,但漆原却一眼便看出了她藏在心中的话,“之后,不要再春奈面前提到梅路艾姆了,等她自己愿意提起来后再说吧。”
    春奈并不知道漆原这么轻易便猜到了她目前正在面对的事情,回到牧场后,她便按照自己之前的安排将合照放在了梅路艾姆的房间里,但当她的目光触及到人形的梅路艾姆时,下意识的将相框倒扣在了桌面上。她的手死死的压在上面,她想要重新将它立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只要一看到坐在人类中毫无违和感的他,春奈的眼前便会忆起那个倒在血泊中的梅路艾姆。
    最终,她轻轻关上了这间房间的门。
    春奈本来是想将她和梅路艾姆的合照也倒扣在自己的床头柜上的,可当她的手压在上面的时候却又无法这么做了,算了,春奈叹了一口气,就让这思念有一处缺口,好好的宣泄一番吧。
    在处理完了照片事宜后,春奈便出发找到了梅路艾姆的历史老师安藤先生,当他打开家里的大门请春奈进去时,他的表情看起来还带着点惊讶。
    在安藤先生家的沙发上坐定后,春奈的第一句话便是:“梅路艾姆已经离开了,我是来替他向安藤先生告别的。”
    尽管春奈再三克制,可在提起梅路艾姆时,她脸上沉郁哀切的表情却仍然没能掩藏住,安藤将茶水端给春奈的手微微一顿,接着便不动声色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人生的际遇真是奇妙,总是会发生一些会打破你世界观的事情,这世界上一定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我这把年纪也算是经历了一把,”安藤的这番话看似令人摸不着头脑,但他其实温和又隐晦的像春奈表达了一番他已然对梅路艾姆的身份似有所觉,他低叹一声道:“梅路艾姆君让你来找我,是要和我说什么吗?”
    “他让我和安藤先生说一声抱歉。”春奈淡淡的说道。
    安藤的眼中有悲伤的神色闪过,但他毕竟一把年纪,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都算是经历了个遍,因此他很快的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他最终……还是失败了吗?”他想起了自己这位胆量、手腕与灵气样样都不缺的学生,尽管告知自己离别是常态,可他的语气里仍旧充满了惋惜,这是他遇到过的最优秀的孩子。
    “但他没有被任何事情所打倒,直到最后也在坚持着自己的理念。”
    闻言,安藤轻笑一声,“这的确像是梅路艾姆会做出来的事情。”他十分的欣慰,却仍然有些难过。
    在和安藤简单的交谈过后,春奈便离开了,然后她就坐在了牧场的大门口发起了呆。
    她应该要回到猎人世界的,得好好的和揍敌客家道个歉才行,因为梅路艾姆的缘故,她已经旷工了两天,从各种方面考虑,她都应该立即返回。可是她却停在了大门口始终不肯迈出一步,她当然知道,由于梅路艾姆的缘故,她对猎人世界已经产生了抵触的情绪。
    可她毕竟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和安滋撒撒娇也就算了,其他人可不会成为第二个安滋了,想到了自己在猎人世界的责任与义务还有一大堆来自于大佬们的订单,春奈不得不打起精神踏入了猎人世界,可是刚碰到牧场的大门,春奈便呆愣在了原地——大门上的通道入口又变了,猎人世界原本的1995年的通道入口全都不见了,无论是梅路艾姆的死亡时间线,还是她一开始所处的那个时间线,取而代之的是1999年春1日。
    系统居然直接把时间线后移了四年?考虑到系统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春奈最终还是迟疑的走进了猎人世界。当她从通道走出来后,她惊讶的发现这个通道口连接的竟然是她在揍敌客家的客房,她还在这里的话,也就是说她还和揍敌客家维持着生意来往吗?而且她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无论是床铺还是桌面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完全不像是空置的房间。
    这给了春奈一点勇气,她大大方方的推开了自己房间的大门,然后她就对上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猫眼,已经长大了的奇犽正站在她的房门后,两人无言的对视了一会儿后,奇犽便非常自来熟的从她的门缝里挤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地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