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同方德利说过,让姑娘们随她一起住。
    得了准令的姑娘们,立刻如同得到自由的鸟儿,各自散去。
    眨眼间的功夫,虞逸身边只余含玉一人。
    虞逸呆愣在原地,哼哼道:“让她们走,她们还真的走光了,这群没良心的!”
    含玉握住虞逸的手,坚定道:“含玉,陪公主。”
    虞逸满脸感动:“小含玉,果然还是你最好了。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不给她们买!”
    含玉咧着嘴,重重点头,“好!”
    行走在黎州的大道上,虞逸仿若一个土财主,看到吃食铺子就往里钻。
    不过小半个时辰,她们已吃了不少,手上还拿了热腾腾的烧饼和糕点。
    虞逸也走累了,便让含玉找来马车,想着坐在马车上逛逛黎州,顺便消消食,看看在回去之前,能不能再吃点儿新花样。
    马车沿着大道行驶,半个时辰后,来到了近郊。
    她到近郊时,正好遇上给灾民发粮。
    她下了马车,去看赈灾的粮食,含玉一手拿着糕点,一手拿着香喷喷的烧饼,安静地在后头跟着。
    她们来到草棚边,就见一张木桌上,置着盛有浓稠白粥的大锅,和刚出炉的馒头。
    灾民们井然有序地排着队,个个目不斜视,眼中只有那桌上的粮食。
    得了粮食的灾民,如得到了珍宝,珍稀地捧着碗,与虞逸和含玉擦肩而过时,更显谨慎,俯首紧紧盯着碗,脚步也慢了许多,生怕把吃食弄掉了。
    虞逸没看一会儿,就回了住处。
    而那二十多个姑娘们已先于她回到了宅子中。
    虞逸吩咐方德利的人去准备晚膳。
    待屋子内只余她带来的人后,她问道:“你们打探得如何了?”
    与午后在宅子外七嘴八舌不同,这一回,姑娘们有序地道出自己的所见所闻。
    “几家胭脂铺的掌柜都说,往常每个月,黎州最大的几位官员,府中都会上铺子里进胭脂水粉,但这个月迟迟没有安排人去采买。”
    “我去了成衣铺,得到的也是一样的说法。至于灾民,因为在近郊处,所以他们并不了解。”
    “我去了城东的施粥棚。虽然因为粮钱有限,一天只施一次,但每个人都能领到食物。衣物也由官府提供,虽简朴,但个个都合身,没有没衣穿的现象。”
    ……
    一个个听下来,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有一姑娘道:“看起来,倒不像是有扣下赈灾的钱粮呢。会不会是告知公主此事的人骗了公主?”
    虞逸自信道:“他不会骗我。”
    于连楚而言,诓骗她并没有好处。
    而且若只是空穴来风,极容易被戳穿,以连楚的性子,即便要骗她,也不会说这么容易就会被戳穿的谎言。
    “所以公主还是觉得,方刺史有问题?”
    虞逸不答反问:“如果你连吃几日清粥馒头,会不会渴望吃有味道的食物?”
    姑娘想了想,点了点头。
    “可是今日那些灾民们,一眼都没有瞧我和含玉,似乎是刻意回避视线。我也就罢了,含玉拿着黎州最出名的糕点和烧饼,香味浓厚,他们却无动于衷。大人还好说,就连孩子,也不曾看含玉一眼。”
    姑娘们闻言,陷入深思。
    “当然,这些可以解释为他们就喜欢吃清粥馒头。”虞逸又道,“但他们冷静得过分。他们虽然一直盯着粮食,但领到后,没显一点儿高兴神色,更没有一人着急填饱肚子,全都都缓慢地往回走。”
    姑娘们闻言,再度陷入深思。
    “当然,这些也可以解释为他们食量小,一天只吃这些就够了,或是想回去省着吃。”虞逸缓缓道,“但最值得怀疑的,是他们身上的衣服。应急的衣物都是临时从各个商铺大批购置而来,根本没有余力和钱财去为灾民定制衣服。既是如此,怎么可能做到每个人的衣服都合衬贴身?”
    姑娘们点了点头,而后紧紧盯着虞逸。
    虞逸被她们盯得有些瘆,“你们看我做什么?”
    “我们再等公主的下一个‘当然’和‘但’。”
    “没有了。”虞逸摊开手,“消息就这么些,我还能分析上天不成?”
    正好这时,宅中随从端了精美的菜肴上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这些菜,是姑娘们今日外出特意买了来,并嘱咐厨房做的,都是虞逸喜欢吃的。
    毕竟虞逸没出过远门,这几日的路程,把从前路都不怎么多走的她折腾得够呛,所以她们想着给她好好补补。
    虞逸喜不自胜,虽然下午吃了许多,但面对姑娘们的心意,她还是将桌上的美味几乎吃了个干净。
    而过度放纵食欲的结果,是她睡到半夜,胃开始难受起来。
    含玉和姑娘们都去睡了,她不想打扰她们,便独自起身,想到院中走走,消消食。
    可才打开门,她就瞧见,随她来黎州,一名为孙棠的姑娘正端着一只碗,候在她的房门外。
    虞逸有些惊讶:“棠棠,你怎么在这儿?”
    孙棠笑道:“我想着,公主初来黎州,水土不服,晚上又吃多积食,身子或许会不舒服,便特意为公主准备了药。”
    旱逢甘雨,这碗药来得正是时候。
    虞逸心中暖洋洋的,“棠棠,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