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惠然既然假孕,肯定做足了十全的准备。况且去长乐宫请脉的太医不止一位,既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那就说明从脉向看,赵惠然与有孕者并无差别。
    只是猜测而已,并无证据,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华玉正在思索间。忽见赵夫人带着宫人往这里走来。
    赵夫人的面容下藏着那么丝得意的神情,见了华玉便开口斥责道:“我今日进宫本是陪赵娘娘散心,可是赵娘娘被你推倒,如今已然小产!当时众人都在旁边,看得十分清楚,确实是你下手推倒的赵娘娘,这件事情你可赖不了!”
    华玉问她:“......皇上说要怎么处罚我?”
    赵夫人见她不卑不亢,没有半点惊慌的模样,越发像是被踩住了尾巴,语气很不好:“我的女儿因你遭难,你却半点没有歉意,反倒出口顶撞我。你莫要仗着曾经的几分恩宠便以为成了真正的娘娘,你此时,已经是待罪之身,别在我面前拿出娘娘的架势来,这可不是宫里的规矩!”
    华玉半晌无话。
    赵夫人显然不是个讲理的人,句句趾高气昂,仿佛她是天上的凤凰,而华玉只是树上小小的麻雀。
    华玉垂头,面容怏怏。
    若跟随她去,结果可想而知。
    檀瑾宁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况且,就算他不处罚自己,这件事情传到太后的耳朵里,肯定也是要处罚她的。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赵淑妃的奸计公之于众。
    可是没人会相信华玉的话。
    她只是小小的嫔,亦无可倚仗的家世,连活命都是妄求。
    ......摄政王会帮自己吗?
    华玉目光期许望向檀云秋。
    她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手。掌心微微汗湿,在冷风中立马变得透凉。
    ......
    檀云秋也是无意间撞见的这件事情。他本来是没有闲心去管的,可是他看见华玉坐在地上,委屈又无辜。她当时显然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隐隐约约还有那么一丝未知的恐惧。
    于是,他就鬼使神差地让茂竹推过去。
    给她药膏,亦是看她可怜。她有那样美貌的脸蛋,如今半张脸红肿,虽然不难看,可瞧着让他心中有些不爽。
    至于为什么不爽,他没有细究。
    他静坐在轮椅上,半张脸藏在毛领中。凤眼沉沉,冷风吹过他的脸侧,将他的面容勾勒得越发冷硬阴沉。他双手交叉置于袖中。
    面前的女子在他面前时,小嘴一张一合能说极了。
    如今,却眼巴巴地望着他。
    他幸灾乐祸地对着华玉笑了下。华玉似乎不明白他笑容的含义,眼神越发恳求。
    他怔了一下。
    默了几息,手掌从袖中拿出,放在扶手上重重地“叩叩”几下。
    “茂竹。”
    “小人在。”
    檀云秋伸出手,指着赵夫人:“此人是谁?”
    赵夫人在此之前显然没有注意到檀云秋的存在。她沉浸在计谋得逞的喜悦中,一心想要为女儿铲除孟嫔,只顾着斥责,并未注意到旁人。
    此时,赵夫人显然被内心后知后觉升起的恐惧慑住。她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摄政王,眼睛瞪大,原本的气焰瞬间被浇灭,只剩下源自面前人的恐惧。
    茂竹在心中对着赵夫人翻了个白眼:“此人是赵淑妃的生母。”
    檀云秋抬起眼,视线落在赵夫人身上。
    赵夫人浑身一凉,双腿已然软倒。跌跪在地。
    “赵夫人为何见了我不行礼?”
    赵夫人讪讪笑道:“王爷恕罪,民妇并未看见王爷。”
    檀云秋“哦”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甚至还轻轻笑了几声。继而他皱紧眉头,面色突变,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道:“本王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这里,赵夫人却说没看见?怕不是没看见,而是眼中没有本王吧!”
    赵夫人大惊失色:“民妇从未这样想啊!”
    赵夫人忙低头磕地:“民妇嘴笨不会说话,还请王爷饶恕民妇!”
    檀云秋看一眼华玉。见她姿态瘦弱,站在风中仿佛立刻就能被吹走般。她裙玦飘飘,发丝婉转落在脸庞。心中很是嘲讽一番,而后看向燕娘。
    燕娘是妇人,体态丰腴,手掌粗大。
    檀云秋道:“祸从口出。赵夫人方才所言,本王还以为是你赵府眼中无我呢。既如此,掌你几下嘴,你认不认?”
    “......谢王爷饶命!谢王爷饶命!”
    檀云秋看向燕娘:“你去。”
    燕娘早已撸起袖子跃跃欲试,他刚下命令,燕娘便上前,桎梏着赵夫人的面颊,左右开弓,狠很扇了十数下。赵夫人的双脸立时红肿起来。嘴里呜呜咽咽说着求饶的话。
    “轻些.....轻些......”
    燕娘并不听。
    华玉被这老妇打了一巴掌,这口气早就存在燕娘心中,此刻借着这次掌她嘴的机会施展出来。
    华玉站在旁,看着。
    檀云秋垂头,似乎听不惯面前的求饶。静等了片刻,才开口叫停。
    “好了。去寿喜宫吧。皇上还在等着呢。”
    说这句话时,檀云秋看向了华玉。
    华玉朝他微微一笑。而后去了寿喜宫。
    ......
    赵惠然面色惨白躺在床上,看着双面红肿的赵夫人走进来,她吓得坐起身,失声叫道:“母亲!是谁将你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