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柏家下大狱的消息一放出去。
    多的是人躲在背后笑,谁会替柏家说两三句话?谁敢触新帝的逆鳞?
    为着一个女人,事情全怪到柏清珩身上,也怪不上去,柏文温心里后悔,他当时为什么要带小公主回来?
    为什么?
    眼下,能救柏家的人,自然是小公主,可傅忱是绝对不会让他们见到小公主了。
    *
    外头闹翻天了。
    怀乐在宫里头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这时候,第二日晨起之时,她还在熟睡当中。
    昨日夜里,是翻来覆去的闹。
    傅忱像是初尝甘霖的毛头小子。
    上了那塌,层层衫裙落到地上,他是彻底端不稳了。
    要说第一回 的猛,是傅忱心存对南梁的怨恨,故意要报复在怀乐的身上。
    这一回,是被小姑娘娇娇软软的香得诱不住了,手上的力气受不住。
    那药虽然比不上之前要他命的药重,但有过之无不及,左左右右都是厉害。
    傅忱能忍也是他厉害,就为着那点纵横谋划下来的结果,他不敢承受,他要争。
    他必须要在怀乐身上才能找回来安全感,他隐藏的最深的委屈,他也想梁怀乐跟他说好话,哄他。
    怀乐被弄的。
    眼角的泪欲泣未落的挂着,就足以让傅忱发疯了。
    她一怕一疼一紧张,就喜欢揪着衣角被的习惯怎么都改不掉。
    傅忱把她的小手搭到他的脖子上,叫怀乐别忍,疼了抓他挠。
    怀乐单纯,她心里还想着傅忱跟她说的我,乐儿跑,乐儿走掉,乐儿不要回头了,他服软认错,让怀乐心上动摇。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软和了,好似也不会那么疼了。
    只是羞,怀乐揪着明暖色的被褥,娇怯怯的问傅忱。
    “好..好了没有?”
    傅忱总说,“快了。”
    这快...快得没有边际,是想让风雨早点结束,而不是越下越大,怎么都不停歇。
    可等到怀乐睁眼时,外头天暗着,她懵懵睁开眼,一双无辜的眼儿垂着,惺忪,晃了好久的神,才回过来了思绪。
    好似被人拆散了架,但是收拾过了,头发不黏。
    怀乐手酸,撑不起来。
    她微微侧了头,很轻微的动作,旁边守着的傅忱已经回过来神,他面露惊喜,搁下手里的凤冠,快步走到塌边坐下。
    “乐儿,你醒了。”
    他的眼睛紧紧锁在怀乐的身上,看得怀乐后颈发凉,她身上颤了颤,错开他的眼睛,下意识往后面躲。
    “.........”
    傅忱垂眼看着,眼含笑意,这样的梁怀乐.....真的好乖。
    他的声音也温和柔软。
    替怀乐理顺她耳边的一缕发,怀乐躲开他的手指头。
    “饿不饿?”
    “你睡了一天一夜。”
    是对怀乐很好的样子。
    傅忱问出声,怀乐才察觉到腹中空空,她忽然很想吃梅花香饼,酥酪,八宝鸡丝,炖汤,如意鸡丁,糖葫芦,酸的甜的辣的,怀乐都好想吃。
    她哭红圆润的小鼻子耸动了。
    惹得傅忱笑出声,“早就备好了,我吩咐人传膳。”
    怀乐睡得很熟,傅忱不离开她,一直守着,他吩咐人把折子全都搬来奉先殿,边批折子边看她。
    批完了折子怀乐还没有醒。
    昨夜闹出来的狼藉,旁的都给规整理干净,顺回去了,如今就剩着怀乐昨夜穿戴的凤冠霞帔。
    傅忱手劲很大,没叫着撕,他昨夜也是好好给怀乐褪的凤冠霞帔。
    在西律,大婚之夜的新衣,不能有破损。
    新衣穿戴繁琐,傅忱都给一样样理出来了,好好穿上去,好好地褪下来,这才是头尾圆满。
    傅忱信这个迷。
    还有婚书,他藏起来了,这是绑住他和梁怀乐的东西,他要好好收着。
    绝对不能丢了。
    归置的时候,发现凤冠的一处小坠子掉了,上头穿起来的小东珠少了一颗,跟旁边的比,不对衬了。
    傅忱连忙找人从国库里面重新找来了东珠,细细打磨,要重新穿回去。
    他刚刚穿好,错开眼看时,耳朵一动,加之察觉到旁边的目光。
    扭过头,就看到他的梁怀乐了。
    “吃慢一些,别咽住了。”
    傅忱给怀乐舀了一晚药材根炖乌鸡汤,递过去。
    怀乐吃东西时,总爱舀一大勺在嘴里,低着头慢慢地嚼,两边的腮帮子鼓得圆圆的,这是从前就留下来的习惯。
    傅忱打量过怀乐。
    别的女子吃饭都是慢条斯理,小口小口地吃,只有她生怕没得吃,好似几百辈子没吃过饭。
    但也的确没有几半辈子没有吃过饭。
    傅忱还记得,他看她看迷瞪了,怀乐咽下嘴里的那口饭,给傅忱夹了一大家荤菜,傅忱还记得那是一晚凉拌鸡丝。
    那时候,他们在偏殿时日过的艰苦,吃饭都是小食盘子装。
    真的是一大夹筷子,一小盘子荤就没了,她自己没有吃的,都给傅忱。
    那时候她说,“忱...哥哥吃,一大......嘴里,不怕抢不过了。”
    她的意思是怕下一口没吃的,抢不过别人,所以特地把饭食一次多夹一点。
    傅忱看着她乌黑温亮的鸦发。
    如今好过了,饭菜是最好的,吃食盘子都是大的,再也不用担心吃了上一口没有下一口。
    可是她还没有改掉这个习惯。
    “乐儿,多吃一些。”
    怀乐没有回他,很快地微点完头,怀乐躲着,也是害怕,怀乐不知道如何面对傅忱。
    所以一改回避。
    就躲着。
    傅忱自己没怎么动筷子,一直在给怀乐布菜吃饭,怀乐不好意思麻烦他,但手上没有劲,说话嗓子疼,干脆就不管了。
    她心里也有些气,昨夜他诳怀乐了。
    明明说快了,一直都没有快,反而让怀乐累得不行,怀乐现在没有力气,都是叫他害的么。
    所以不用太客气。
    饿得太久,怀乐嚼得细,这一会吃得慢,暗桩进来敲门,进来禀事。
    傅忱随意招手让他进来。
    暗桩手里拿着公文和卷宗,进来时,看了几眼怀乐,欲言又止。
    傅忱要给怀乐布菜,脱不开手,他不喜欢让人接触到怀乐,撇一眼旁边等候的暗桩,眉头皱起来。
    暗桩也是无奈,火烧眉毛了。
    急事?
    又是急事?
    怀乐抬了一眼看,很快就乖乖低下来头。
    傅忱不想避开她,直接让暗桩开口,“说。”
    暗桩自然知道斟酌着话头开头,他跟在傅忱身边多年,知道他的脾气。
    什么事情能当着怀乐的场面提,什么话不能提。
    暗桩来禀告的有两件事,一是柏家,二是水牢。
    柏家的事情,就是不能提的了。
    那第二件事,暗桩直接说道,“陛下,前夜里,水牢外头的人被放翻了,里头的人被救走了。”
    这是今天才发现的,一天内,傅忱在奉先殿,暗桩忙着抄柏家的府员,只以为软筋散放下去,再有寒铁链子加持,出不了什么事。
    谁知道还是跑了,兵符还没有套出来,事态有些大了。
    可事态再大,也大不过小公主的事情重要。
    暗桩话里的放翻说的也是行话,正常来讲是被杀了或者被解决了,二殿下三个字暗桩也没有提。
    他看了一眼小公主,还在吃饭,没有什么异常,还好他刻意转了转话头。
    “嗯,知道了。”
    傅忱挥挥手,让暗桩下去。
    暗桩带了殿门,跟一干宫侍就在外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