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彦接到唐辛电话时,他刚回家没多久,看到唐辛两个字还犹豫了会儿,在想她是不是按错了。
    “喂。”贺彦一接通听到那头传来轻微的啜泣声。
    “上次我说的话你告诉他了吗?”
    贺彦火气一下上来,沈愿喜欢了一个什么人,还来追着问这个。他脸顿沉冷冷回道:“没有,你们有什么话自己去沟通。”
    女孩在那边大松了口气,眼泪流的更凶,“那就好,没有告诉就好。”
    “你怎么了?”贺彦听到她清晰的哭泣声语气缓和了下来。
    “我很想他。”唐辛在这个深夜丢盔弃甲。
    是的,我很想他。
    我想告诉他我一点都不坚强,我身上没有不可战胜的夏天,所有的勇气都来源于你。
    从分开起的每一天都在想他,曾深夜拨了无数遍已经关机的号码,反复看两人的聊天记录,刻意避开所有和他有关的话题,只为了在人前更加努力坚持下去。
    “对不起,跟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你想见他吗?”贺彦看着外面簌簌而下的雪问。
    走廊太过安静,护士台的值班护士昏昏欲睡,只偶尔有从楼下传上来的救护车鸣笛声。唐辛坐在孟翠婉病房门口的长椅上,整个人冷的不自觉发抖,纸杯里,水已经凉了,只有不断落下的眼泪是热的,滴在杯子里溅起点点涟漪。
    唐辛哭声梗在喉咙里拖出哭腔说:“想。”
    想见他,想看看他好不好。
    “你等着。”贺彦说完挂了电话,拿上大衣冲出了门。
    “贺彦,这么晚去哪里。”
    “出去一下。”
    “贺彦,你一天到晚..”
    “嘭。”
    沈愿从沈祁家出来发现外面地上已经落了白,没想到真的下雪了。
    他开着车慢慢往家走,路上看到几对情侣,在雪地里玩雪,想起唐辛拍给他看过的雪景,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他画的画。
    还有几百米进入园区门口时,后面不知从哪窜出一辆车闪了两下远光灯,沈愿懒懒瞥了一眼没理。接着那辆车跟了上来疯狂按喇叭,沈愿这才看出好像是贺彦的车,他一降下车窗就听到贺彦说:“停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停在路边,沈愿坐在车里看贺彦下了车,步履匆匆朝自己走来,询问的话还没出口,他便把手机递了过来,“唐辛电话。”
    沈愿眼瞳一缩看向已经在通话中的手机,贺彦冷的打颤,把手机往沈愿手里一塞,快步回了自己车上。
    “唐立十..”
    当熟悉的称呼通过电话传过来时,唐辛险些要拿不稳手机,她含着哭腔应了一声。
    “怎么又在哭。”沈愿听到抽泣声无奈笑了,却马上因为她持续不断的哽咽声而泛酸,“唐立十,你现在哭我没法抱你。”
    唐辛在那头哭的更凶,她抽着鼻子问:“你还好吗?”
    “我还好,你呢,奶奶还好吗?”
    “奶奶今天吐血了..”唐辛哭着把今晚的事断断续续告诉他。
    沈愿坐在车里安静听完,外面的雪依旧在下,眼前浮现唐辛此时一个人在医院哭着给自己打电话的情形,艰涩地问:“那你现在一个人在医院害怕吗?”
    这阵子她在人前哭的次数几乎没有,全都给了被窝,现在宣泄完连日积攒的害怕后,她逐渐平静了下来,她把冷到无知觉的手捂在脖颈上取暖小声说:“好像不怎么怕了。”
    沈愿在那头笑了一声,“那就好。”
    “我看到那些画了。”唐辛半垂着头长发遮挡走廊的光线落下一片阴影,她忿忿不平控诉起来,“我发私信给你的时候你就知道我喜欢你了对不对,沈愿你这个大骗子。”
    “可在此之前我一直都在等你喜欢我。”沈愿轻叹了口气,“唐立十,是因为喜欢你我才待在春河镇。”
    并没有多喜欢那个一到晚上没有任何娱乐项目的小镇子,空气清新享受农家乐的地方随随便便能去无数个,是因为喜欢你才想待下去。
    眼泪无声无息滴在围巾上,唐辛哭着倾诉思念,“沈愿,我很想你。”
    沈愿握着方向盘,看向车外的茫茫大雪,“我也是。”
    贺彦坐在车里听午夜情感电台听的起劲,跟着主持人一起骂那人渣男,忽然车窗敲了两下,他扭头看到外头的沈愿。
    “聊完了?”贺彦一降下车窗,冷风吹得他缩了缩脖子。
    “嗯,你早点回去吧。”沈愿把手机还给他,脸上没有过多表情,看不出什么悲喜。
    “行,那我回去了。”贺彦有眼力劲当然不会问他们聊了什么这种隐私问题,手机一收发动车子要走。
    “今天谢谢你。”
    “谢屁,走啦。”
    沈愿在原地看着贺彦的车渐行渐远。路上除了几辆疾驰而过的车,没有一个行人,沈愿站在路灯下,茫茫大雪如片片羽毛飘然而下,他缓缓伸手接住,冰凉雪花落在掌心没一会儿便化了。
    冬天快乐,唐立十。
    *
    昨晚唐辛淋了雨在长椅上冻的发抖,值班护士看不下去,开了个小太阳让她烘鞋,又给了她双干净袜子,因为这份善意她才没有感冒。第二天一早唐辛给孟翠婉买早饭路上,顺带给她们买了些水果送去。
    孟翠婉睡了个好觉,虽然还插着鼻氧管,但精神气回来了点,早上买的粥也吃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