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关平野激动地抱住他的脖颈,“是我为难你了,对不起。这些日子暗示你、反复试探你,其实我心里也乱得很,有时候想放你自由,可再想想,又总是舍不得。好在你此行本来就是为了给爹报仇的不是吗?你也打算报完仇、杀了哈沁之后归隐乡间,我定会如你所愿……相信我。”
    聂云汉第一次紧紧抱着关平野,没有把他推开。
    关平野感觉到他的眼泪滴在了自己肩头,透过薄薄的衣衫,泛起湿热的潮意,这种触感令他情愫澎湃,如潮汐一般席卷全身,心中某处变得异常柔软。
    “我知道你和义父是万般无奈才会这样的,若易地而处,我也定会为我爹娘不计一切。”聂云汉鼻子埋在关平野肩膀,瓮声瓮气道,“我们本是一家人,却要像今日这般互相猜忌,你可知道我心中有多难过。”
    “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关平野嗅着聂云汉耳边熟悉的气息,喃喃道。
    聂云汉松开他,从小到大没在对方面前流过几次泪,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垂着眼睛吸着鼻子道:“我打算这样,明日找个由头叫哈沁见面,就在底下那片开阔地——对了,你所说的战俑是不是已经造好了?我看地面装配线上已经停工了。”
    关平野点头道:“嗯,哈沁此番前来,一是要将战俑运出去,二是要将我为他们打造的战车运走。”
    “那我还来得及学习如何操纵么?”聂云汉好奇道,“战俑到底是什么东西?难不成你缺人手,就造出了个机械战俑大军替你征伐?”
    关平野不禁笑了:“我哪有本事造什么大军。这东西很简单,以你的聪明才智,很快便能上手,等明日除掉哈沁,我带你去看。”
    “那成,既然这样,明日就催促哈沁,尽快运送战俑离开,东西交到他手上,他便应当不会疑心。”聂云汉道,“他的人前脚出发,我们就行动,这样也能及时拦截,就算来不及,你也知道运送路线,对吧?”
    关平野依依不舍地抱着他的胳膊,毫无防备道:“知道,战俑和战车分两条路,战车会被拆卸掉,走水路转陆路运回独峪。战俑则是沿陆路一直运往京城,就走最繁华的那条虹光商道。”
    “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去?”聂云汉诧异,“不怕过路关卡查验?”
    “放心,我们会处理好,使得那些东西看起来就是普通生铁纲,而且我弄到了文书,不怕查。”
    聂云汉欣慰道:“那我便放心了。哈沁那边统共有多少人手,你清楚么?”
    “据我所知,也就十多人,上次在五陵渡还折了几个。他不敢带太多人在大曜境内活动,怕暴露。从山中到商道上这段,他会让自己的人亲自押车,上了商道之后,他已经找了本地的商队来押车,自己则会带人跟在后边。”关平野道,“但这是他告诉我的计划,只能参考,毕竟他对我也不是全然信任。”
    聂云汉“嗯”了声:“我明白。那按照你们原本的计划,若没有我参与,你会让谁来操纵这战俑?哈沁是不肯让他手下出手的吧?万一出现纰漏,又在天子脚下,三大营可不是吃素的,定能很快查明他们的身份,这就算是独峪人败盟,他能负得起这个责任么?”
    关平野没有答话,打了个哈欠,拉着聂云汉往自己卧室走去:“哥,我好困,今晚陪我一起睡行么?”
    聂云汉脸上肌肉微微抽搐:“平野,我只当你是弟弟。别的事我都能答应你,这个万万不可。”
    “想什么呢?我还能对你用强?”关平野笑了笑,“打小儿我们不也是常常在一张床上睡么?今日也就那样。”
    “那好吧。”聂云汉为难地想了想才答应,随他进了被当做卧室的岩洞里。
    两人除了外袍,躺上床,关平野很自然地抱住聂云汉的腰,枕在他的手臂上。
    他感觉到对方身体僵直,似乎想挣脱自己,便开口道:“哈沁自然不会承担败盟的责任,但我有办法让独峪人来承担。”
    听了这话,聂云汉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些。
    关平野勾了勾唇角,向对方更靠近了一点,聂云汉也没有推开他的意思。
    “其实办法很简单,让孟闯和高酉毒杀一个独峪细作,到时候李代桃僵即可。他两人也都可以操纵战俑,也都愿意为我效命。原本我培养归燕门,也是为了这件事,可他们被你杀了不少,现在只剩小猫两三只,干不了什么大事。”关平野道,“不过现在由你代劳,那便更加稳妥,也更加意义非凡。毕竟由你出手,才能真正代表我和爹。”
    聂云汉拍拍他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我明白。”
    “哥……”关平野钻进他怀里,鼻尖在他胸口轻轻蹭了蹭,话音里带了哭腔,像是一只呜咽的小兽,“你不明白……你根本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两年我们过得真的很难熬,你说我发了疯,我承认,试问这种情况,我又怎么才能保持清醒,像你一样做个忠君爱国的人?”
    “现在终于好了,你回来了,事情也就要结束了,我和爹在黑暗中挣扎了这么久,也快能重见天日了……”
    聂云汉说话声中鼻音也重了些:“之前种种误会都放下吧,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不过……平野,是不是朝中一直有人在帮你?你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把我从棠舟府监狱里放出来,又让一路上的通缉令形同虚设,仅凭你和哈沁肯定做不到的,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