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汉捂着伤口喊不出声,戴雁声向来不爱高声说话,万里风怒气冲冲地对着高标吼了回去:“别假惺惺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心里不清楚?!”
    高标委屈道:“我真不知道啊!明明我在前边走,一点事儿都没有, 怎么你们踩了就掉下去了呢?是不是没按着我的脚印走?”
    “谁知道是不是你在前边动了什么机关?要是你有心坑我们,我们踩哪儿都能掉下来!”夜色深沉,万里风抬头只能看见网盖外高标那颗黑色的脑袋, 气得火冒三丈,“到底想怎么样, 痛快说吧!”
    “唉,我知道现在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这样吧,我去山下给苗公子报信,让他派人来救你们,行吗?”
    左横秋一哂:“怎么,这就把我们撂在这了?”
    高标为难:“我一个人也弄不开这盖子,要不这样,你们稍安勿躁,我去找条绳子,把这东西吊起来,再把你们一个个拉上来,这总行了吧?”
    聂云汉在旁边低声说:“别跟他废话,让他走吧。”
    万里风便冲上面吼道:“你快点,要不然老娘出去弄死你!”
    “好嘞好嘞!我这就回家找绳子!安心等着我,很快回来!”
    顶上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左横秋耸着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冲聂云汉道:“走远了。”
    聂云汉点点头,轻轻吁出一口气。
    四人围坐在一起,万里风问道:“汉哥,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早在高标冒失闯进山洞、暴露自己所在的时候,聂云汉就开始怀疑他,接下来诸多疑点,想想也都跟这人有关。
    比如快到山洞之时,高标居然大声喧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来了似的。这做猎户的,最懂何时该隐藏行迹,他却反其道而行之,明显有问题;
    再者,自己一行人与那黑衣、褐衣二人缠斗之时,石歧与谢辉仍在山洞内守着左横秋——左横秋服了软筋散,只是浑身无力,但并未昏迷,这一点他可以作证——而对向羽书和万里风下黑手的人,只有可能是高标;
    第三,聂云汉先前说要另找一处养伤时,问及高标,按理来说,此事于他一个本分猎户已经造成了诸多麻烦,如果照他此前那般胆小怕事的表现,应该忙不迭推脱才是,没想到他竟一口答应下来,言行举止前后不一,着实可疑。
    此事赤蚺等人虽不清楚聂云汉的打算,但几个眼神之间,也早已明白他的怀疑,因此一直配合他将计就计。
    “就算我不主动问他,他也会自告奋勇带我们找地方藏身,我不如给他搭架梯子,看他到底要怎么样。”聂云汉冷冷道,“我怀疑刚刚在山洞里抢人的那两个,跟这个高标是一伙的。”
    按他的猜测,那俩人一早在山洞口埋伏,等高标带赤蚺靠近,故意高声说话提醒他们,他们才冲进洞里做抢人之态,还假扮段展眉的手下,意图混淆视听。
    一见聂云汉便跑,就是不想被抓住讯问,而见两人一时难以脱身,高标自然要出手相助。
    “高标演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博取我们的信任,好带我们来这处陷阱。”万里风不屑道,“他还真够费劲的。”
    戴雁声道:“高标那俩同伙功夫非凡,他能成功偷袭风儿和羽书,想必功夫也不差,再加上他又熟悉山间地形,想拿下我们并不困难,演戏是为了什么?试探咱们的实力?”
    聂云汉点头:“嗯,应该是这样,而且,我们有苗笙的手书,能够把左哥救出来,还能不让石歧和谢辉觉察到——所以我想,高标的目的是我们全员!”
    “对啊!要不是你突然安排羽书跟石歧他们下山,我们还真的全都落在高标手里了!”万里风道,“这样一来,除了阿闲,谁都不知道我们落了难,连个来救的人都没有。”
    是啊,聂云汉想,说不定就连阿闲也以为我再一次抛下他,根本想不到我们是被困了。
    “因为我受伤的事,羽书心思不稳,我怕他露马脚,干脆让他下山去找阿闲。”聂云汉淡淡道,“况且,就算是将计就计,也得给高标制造点障碍,必不能让他那么轻松得手。”
    让向羽书去绿绮琴,一来可以避免赤蚺全员陷落的情况,虽然聂云汉并没指望有什么事能让这孩子来救他们,但万一他们不能自救,留个有默契的兄弟在外边,总是还能求救的。
    就算高标要费事再去抓向羽书,风险会更大一些,向羽书也能觉察出不对来。
    二来么……至少羽书去见了阿闲,阿闲能够放心,也不会误会自己。
    聂云汉第一次存了点不足为外人道的私心,想想还有些赧然。
    “这高标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与他平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为何要抓我们?”左横秋得知事情前后来龙去脉后问道,“难道他是段展眉派来的?”
    “昨夜段展眉才制造事端找苗笙要人,他应该没这么快知道左哥被藏在哪。”戴雁声道,“况且这个真假不知的高标若是段展眉的人,那段展眉根本不用去烧苗笙的大宅,守着左哥等我们上钩不就行了,反正早晚我们都会找来的。”
    聂云汉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而且我推测,这个高标,不管真假,本就是接了苗笙这个活儿的人,他目的是抓我们所有人,便正好借左哥来钓我们。只是苗笙完全不清楚他的心机,一脚踩进了他的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