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让阮刀把殿门给关了。
    这殿内剩下主仆二人,阮刀看着陆怯余气未消的样子,便道:“您若是心疼江北王,我便找个借口让人离开?”
    陆怯停下脚步,侧头睨望了他一眼,语气并未有什么很激动的情绪在波动,才更显得恐怖。
    “那我是要有多想不开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找罪受?”
    阮刀瞬间沉默。
    立马意识到自己这是说了什么荒谬的笑话。
    然而陆怯却也没在顾得上他。
    回了寝殿坐着,神色肉眼可见的疲惫了不少。
    他和傅呈辞就像是一个死结。
    从五年前他亲自拉下绳索,这个结被彻底的绑死了。
    在他还在这个位置上的一天。
    他们两个就永远逃不开这该死的,不必要的牵扯。
    他抬手捂住了胸口,心悸带来的刺痛感袭来,朝着边上的阮刀道:“暗匣里面有一份我写好的圣旨,你取出来放做明日早朝宣旨。”
    阮刀有些疑惑,陆怯登基至今颁布过的无非是一些人事上面的掉改,还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动作。
    更多时候都是朝上口头传述,然而今天居然事先拟订了圣旨。
    阮刀敛眉,朝着置放暗匣的地方走去。
    取出明黄卷轴,不过是轻飘飘的木轴连着布料的重量,偏偏落在手上就让人感觉有着千金那般重。
    陆怯舒展了手脚,懒洋洋的朝后一靠,心放平几分,“你就不想看看吗?”
    阮刀乍惊,脑子的反应拉不住他的动作,直接捧着圣旨跪在了陆怯面前,“属下不敢。”
    动静之大“砰”的一声,惊的陆怯坐了起来,挑眉看着跪在面前的人,语气多了几重意味深长开口:“就算你不想问什么,周棠阴就不好奇吗?”
    阮刀的面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陆怯对他鲜少有这语气说话,莫名提起周棠阴令人不经后背一凉,他自认行事隐蔽,却在此刻对上陆怯的一双眼睛让人感觉无迹遁形。
    手指下意识的捏紧了明黄卷轴,面前有一片阴影盖下。
    骨感漂亮的手指拿走了他手上的卷轴,头顶传来男子淡然轻晒的笑意,“别跪着了,地上凉起来吧。”
    阮刀不动,陆怯也没有多说话,走到了书案边上目光落在了圣旨上面的内容。
    一字一字都是他不久之前手书写下的。
    此刻在看上去,却感觉有那么一些疲惫。
    目光落在阮刀弯起的后背上,无力感蔓延心脏。
    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逼他!
    之后阮刀是被他严词呵退的,皇宫里面有一个半夜抽风的人就够。
    半夜抽风那个人指的谁,不言而喻。
    次日。
    文武百官上朝,陆怯姗姗来迟。
    武首位列傅呈辞身姿挺拔,眼下有一片青色,听宫人说这位跪到了快要上朝才离开。
    陆怯冷笑,他怎么不知道傅呈辞的傲骨什么时候可以这么轻易曲折了。
    照例是例行公事的环节,朝臣洋洋洒洒的一通长篇大论,最后辩论一番,在请个最具权重的人出来主持公道,朝会就算结束。
    事后陆怯看了一眼高公公,用眼神他可以开始了。
    众人顷刻安静,全都翘首以盼好奇这位新晋帝王有什么大事是突然要在朝会之后公布。
    高公公打开圣旨,一目十行,表情瞬间凝滞。
    见高公公久久不语,陆怯冷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高公公是不识字了吗?”
    低沉且带着震慑的声音传开,底下人群短暂骚动了一瞬,傅呈辞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陆怯轻描淡写的移开视线,偏是不给傅呈辞对上眼神的概率。
    高公公猛地一激灵,清了嗓子开始念圣旨上的内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武侯之子陆臻,天姿德厚,秉性恭顺,深得朕心,今收养于膝下,传太子之位,待朕百年之后继此位——钦此。”
    话落,万籁俱寂。
    大殿之上安静的可以听到外面鸟雀飞过的声响。
    “咔擦——”钝厚的声音碎裂开,这短暂的安静被突然打破所有人朝着声源看去。
    傅呈辞手上的笏板碎成了两半,文臣那边见状直接惊了。
    反观傅呈辞还是面不改色,锐气的眼神直逼高台之上的帝王。
    陆怯扯起嘴角讥讽看他:“江北王有异议?”
    笏板碎裂的地方还被他捏在手心,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字一字道:“微臣不敢。”
    他哪里猜不到陆怯的做法。
    身中剧毒,药石无医。
    他一辈子都不会有子嗣,陆家的江山不能有外人掌控,现在做这个决定无疑是最好的。
    傅呈辞明知这是最好的,却也是最公平的,偏偏此刻他只能紧咬后槽牙,说不出半个不字!
    群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算是那些平日里面能言善辩的老智者此刻都变得哑口无言。
    陆怯不会听他们的安排立后纳妃,后宫的存在不过是一个摆设。
    世家或者臣子达不到后宫塞人的目的,对于这个帝王只有更加捉摸不透的感觉。
    陆怯上任火烧了一把又一把,这最后一把直接将众人心里面烧的发愁。
    陆怯看了一圈没人说话,心情颇为愉悦的勾了唇角,“既然无事便散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