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怯跪在沁凉的地面上,耳朵嗡嗡作响,寒意顺着双膝窜入四肢百骸,寒冷入骨。
    承德帝看着这张面孔陷入深深的回忆,眸子之中满是眷恋情深,不过晃过的极快,令人难以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今天发烧浑浑噩噩的更新少了,会补回来的
    第23章 昭苦不春
    陆怯将头埋的更深,声音有些涩然,“恕儿臣愚昧,父皇此话是......何意?”
    承德帝微微弯腰,额面上是层层纹路,手指勾起了那张与他母亲七分神似的脸 ,目光带着些许柔和,指腹摩擦过那光洁的下颚:“你与你的母亲很像。”
    帝王的声音压成一线,很是低沉。一字一字落到了陆怯心头。
    笔挺的背脊徒然一僵,瞳孔微缩,这一震惊全都落进了帝王的双眼之中。
    随后,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素来沉稳威严的帝王竟是缓缓蹲下身来,与跪在地上的青年目光持平,语气充满回忆:“那个女人很美丽,也很聪明。”
    “父皇......”
    往事重提,陆怯的声音有些不甚自然。
    承德帝看着他,眼尾的沟壑更加深邃,紧接着又听他道:“可惜了这么一个美好的人儿却是死于万箭穿心。”
    万箭穿心。
    这四个字犹如一个噩梦,它又来了!
    陆怯只觉得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扼制住了他,让他无处遁形,清禾灼人的眸子失去了神采。
    他的一把挣脱开那禁锢下颌的手,失了倚重的身体很快跌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大口的喘息声夹杂着额头流下的汗水淋漓。
    承德帝对着他的失礼毫不在意,指腹摩擦一番就挂着一丝诡异的笑意起身。
    龙踏在青年柔软的腰腹处轻轻一点,冷然道:“你前去大周之时,朕是如何同你说的?”
    陆怯的呼吸声十分沉重,眸子一片灰蒙蒙的暗色,宛如一个傀儡一般:“杀了大周的国师。”
    “还有呢?”
    “拿回边郡图......”
    “那你说说,你现在做成了何事?”
    “父皇恕罪,儿臣知错了。”陆怯端正身子声音满是惧意,额面点地,不一会便浮现出一块青紫。
    承德帝的声音十分慈爱,“那时你年纪尚小,是朕难为你了。”
    跪着的身子抖的厉害。
    承德帝满意他这份畏惧,“给你一份将功赎罪的机会可愿。”
    陆怯那细长浓密的眼睫微微颤动,道:“儿臣愿意。”
    承德帝:“朕要你去寻来江北的兵符,能完成吗。”
    陆怯想过许多,却没想到承德帝打的注意是兵符。
    傅呈辞人在京城,身后却有江北的十万兵马,太过惹眼,帝王想夺了江北的拥兵权,却不想没了这一良将。
    陆怯长睫之下瞳孔深处划过一丝幽暗,对上帝王的表情却是诚惶诚恐,一副不堪大用的模样,“儿臣与江北王的交情止于表面,兵符一事哪是儿臣能说得算的。”
    承德帝的手覆上了身边一个消金兽头上,神情淡淡,思绪悠远淡,“你母亲当年尚且可以将边郡要塞的图纸送往大周,而今这傅呈辞不过就在眼皮底下,你有何不敢。”
    说到最后,帝王的语气已经隐隐浮现出了一层薄怒。
    陆怯:“儿臣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迎面而来的砚台砸了脑门,温热的血液顺着砚台砸过的痕迹缓缓流下。
    承德帝重重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陆怯!”
    醍醐灌顶。
    室内顿时一片寂静,帘幔微扬的声音都十分醒耳。
    陆怯低下头来,嘴角滑过一丝冷笑,“......儿臣遵旨。”
    承德帝识趣他的顺从冷哼一声,便让他回去了。
    出了长兴宫,陆怯只觉得浑身冰冷,浮现在承德帝面前的不甘连同平庸,此刻都深深的化为一阵冷嘲,额面上的伤口不深却依旧感觉得到痛意,翻出掌心满目疮痍,明明置身阳光下却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如死灰一般,无从复燃。
    等人走后,承德帝没有招人进来,而是踱着步子,独自一人去到了殿后,诺达的屏风之后,有一张帷幕,若是在屏障前久站,不能发现帷幕后是一张身形肖像女子的画作。
    只是五官面貌却被水染糊,不甚清晰。
    承德帝静静的站了许久,出了殿后,他吩咐高公公道:“殿后那副画烧了。”
    高公公心下大骇,连忙应喏,不解疑惑萦绕心头,却不敢发问。
    ·
    一路走出宫门遇见的人少之又少。
    想到那对相携而去的背影,陆怯便心生燥意。他没有回到江北府,而是换了一条街想要回到客栈。
    这条路上较为荒凉,行人不多,此时无风,却有踏浪而来的动静。
    陆怯脚步一顿,广袖静默的垂落挡在手侧,那道动静也随之一停,白日之下从檐后翻出一人影。
    目光平淡的看着那人走来,陆怯道:“跟我一路可是有事?”
    来人一席黑衣.半面隐在黑巾之下,微露出的眸子如狼戾,煞气十足,声音如古井无波,“奉皇命将此物交予炩王殿下。”
    呈现在他掌心中的赫然是一个锦盒,盒面刻有皇家印章,陆怯抿唇,眼底一片晦暗,“昭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