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木料的猫腻
“哦，好……好好！”
妇人略带迟疑的三步一回头，她怎么觉得这丫头那么眼熟呢？
临着出了厂门，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程媛媛起身去厂房的木料仓库里溜达了一圈。
这仓库里连个仓管都没有。
里头的木料很多，有些不防潮的，底下都是垫起来的，不让这些木材沾地面。
不过，既然不防潮，那一定也经不住太阳暴晒，会变形的。
所以，那些不防潮的普通木料都摆在中间避开仓库几个大窗户。
程媛媛看到了白蜡木，也看到了一些相对比较珍贵的红木类：黄花梨木，红杉木，鸡翅木，这些都属于红木类。
不过原材料并不多，怕是这厂没啥出路，所以，稍微上价格的好实木也就这么几样。
栈板上有一些木料头子，看模样都是做大件儿的木质用品剩下的。
程媛媛一眼就看见了一块金丝楠，虽然不大，也有五十公分长，四十多公分厚了。
这是料头子里边剩下的最好的木料了。
没想到这烂厂里竟然还有一块宝贝。
程媛媛心想，拿走了跟肖长峰说一声也是可以的，毕竟她是拿来做样品的。
“你怎么跑到仓库来了？”
还没起身要走，肖长峰就来了，问了员工才知道，人跑仓库来了。
“你这里竟然还卧虎藏龙。”程媛媛把手里的木头掂着给他看。
“也就是这块木头疙瘩值钱了。”肖长峰懒得看这块木料。
因为这木料，他差点挨揍。
他家老油子说他人心不足蛇吞象，搞这么好的木料干什么，还嫌赔的钱不够？
“你拿这木料做了什么？”程媛媛觉得这就是一块边角料。
可没想到，肖长峰弄来了这块木料啥都没干，买回来就这么大。
“你买这块木料干啥？”
“干啥？还不是为了翻盘。”肖胖子一脸垂头丧气，即便这块木料花了他好几千大洋，可眼下，他越看越刺眼，就跟见了自己杀父仇人似的：
“那帮老狐狸，不是挑你的木料不行就是挑你的技术不行。”
肖长峰使劲抓了抓头皮，呲牙咧嘴的模样，像极了被惹恼了的胖悟空。
“我说实话你不要介意。”程媛媛拿着木头笑嘻嘻的看着肖长峰：
“你这厂子，估摸着赔了不少钱吧，眼瞅都快倒闭了。”
“我这不是找你来给我开发开发新市场吗？没技术，讲啥木料都不行。”
肖长峰是悟透了，其实那帮老狐狸就是小看他，要是工艺到位了，管它什么木料做的？
“那可未必，有些工艺确实得选木料。”程媛媛笑着说道：
“之前那木头蛋子，你是给哪位老板了？晚上请他吃个饭，我跟他谈谈。”
“这感情好啊。”肖长峰打心眼里把程媛媛当成了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了。
下午，程媛媛午饭都没吃，就回到了胖子的住处。
胖子一直跟着，毕竟他想找的东西压根就没找到。
可是，他也得有待客之礼，晌午饭他得安排吧。
肖长峰去饭馆炒菜去了。
程媛媛看着那块木头，右手掂着雕刻刀，弯月形的，也有直刀，斜刀，也有尖刀侧刀。
她准备做一个有说服力的东西再去跟老板谈。
既然那老板赏识，可能这一举，就是程媛媛走出大山的筹码。
程媛媛看着这木料很够用，做了个前世最流行的鲁班锁，耗费了三分之一的料子。
她一边在图纸上标注着数字，一边开始设计严丝合缝的榫卯。
肖长峰这一去，很快就回来了，见这丫头并没有异样，当时二人就吃了饭。
肖长峰发现这丫头做起活来，“目中无人”的，那眼里，手里全都是指尖的活儿。
眼巴巴的看着她把一桌子上断开又打磨过的七零八落的小“凹凸”插在一起。
紧接着，一个正方形的小玩意儿被她用砂纸一打磨，竟然看不见了任何缝隙。
“卧槽……”肖长峰两眼放光的看看这玩意儿，又看看程媛媛，他觉得自己崛起的希望来了。
“太厉害了！”他竖起了大拇指，可很快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好些天没回家了，我回一趟家，明儿我约了老板，到时候见。”
肖长峰丢给程媛媛一枚bb机，当时就飞一样的跑了。
程媛媛看着这剩下的木料，其实她刚才确实是不舍得糟蹋，所以，下锯条的时候，用了最节省木料的办法。
毕竟，她是木匠出身，对木头有着同气连根的感情。
这么大一块金丝楠，得长多长时间？得经手多少年的风吹雨打？
她怎么舍得浪费……
她抚摸着剩下的木块，似乎从指肚上能感受到它的年轮。
舒尔，程媛媛瞳孔一缩，当即就进了厨房，从燃气上头通风口的管子里掏出了那紫金丝楠的木雕。
她看了一眼这色彩显眼的木料，美的都有些不真实，大自然里总是能孕育出这般美好的存在。
她细细观察了这貔貅，当时就手起刀落，模仿着雕刻出来了。
剩下的木料在这双手里竟有一种重获生命般的感觉，活了过来。
时光在这一刻似乎斗转星移了起来。
等程媛媛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下午就过去了，窗户外头已经抹黑了。
筒子楼里传来沸沸扬扬的声音。
有夫妻吵架后女人的哭泣，也有孩子的哭声，还有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以及邻里之间打招呼的声音。
这一切，都不足以入了程媛媛的耳朵。
她依旧盯着自己的木雕细细的揣摩着，这么好的木料，虽达不到紫金丝楠的光纤效果，可……可以让这块木头活起来，这是最能安慰她心的成就感了。
一只貔貅散发着淡淡的紫金色，一只，散发着敦厚古朴的金子光晕。
相比之下，这金丝楠的光晕确实欠缺了太多。
“不对！”程媛媛突然瞳孔一缩，看着那自金丝楠木的木质纤维反射出来的光线。
大自然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光鲜亮丽？不应该如金丝楠一样散发着一丝古朴敦厚的光圈吗？
程媛媛毫不犹豫的拿起那紫金丝楠，干脆利索的在貔貅的背上刮下来一层薄薄的木屑。
被刮掉的位置，露出了木质本身没有上蜡打磨过的痕迹，颜色明显就比其他地方黯淡了几分。
程媛媛拿起刮掉的那层薄薄木屑，不由得蹙起眉头——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