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抗拒得厉害,但是动作却很谨慎,似乎是很害怕再次伤到祁九,于是只往后躲。
    那双烦人的手铐碍手碍脚,链条扯得哗啦哗啦响,与晏时清的动作背道相驰,链条竟然在兔子挣扎的过程中从手铐的交界处断掉!
    祁九:......
    他问:“你这手铐哪里拿的。”
    晏时清有些难过,垂下眼帘,委屈地辩解:“我买的。”
    “就是、楼下,和止咬器一起。”
    祁九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是他疏忽了,还以为这兔子堂而皇之地来,戴的起码是带了国标能正规生产在药店里专区出售的产品。
    这楼下哪有药店啊,这楼下就只有一个情趣用品店。
    他戴的是一个粉色的,情趣款,毫不坚固的止咬器。
    第86章 你等等我
    祁九头皮发麻,额角青筋突突地跳。
    在他面前的还是一只哭得梨花带雨的兔子,似乎是不觉得自己的作为有什么不对。
    他身上还是很烫,呼吸吐息都变得灼热。
    祁九捏着眉心,用跑腿软件重新买了一份合规的止咬器。
    他一边下单一边觑过晏时清缠着绷带的指尖,又问:“你的手怎么了?”
    晏时清视线变得飘忽,局促地望向地面,又转向天花板,就是不看祁九。
    祁九觉得不对劲,混着血的苦茶味道让他头脑发昏,便加硬点语气叫他:“晏时清,把手摊开。”
    于是晏时清哭得更厉害,宝石般晶莹的瞳孔就此融化,大片大片的泪珠落在胸口翎毛,砸出一串深深的坑。
    但晏时清不敢去擦,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完成指令,哭噎着朝祁九伸出双手。
    他嗫嚅良久,想告诉祁九 “不要凶我”,也想说 “不要生气”。
    两秒犹豫后,晏时清选择了后者。
    祁九眉宇都放得很平,没有直接回答他,只翻过兔子的手仔细打量一番。
    这十根手指的第一指节都缠了绷带,歪歪斜斜,随着晏时清方才挣扎的动作,先端已经再一次渗出血。
    在指甲的位置,呈放射状朝四周扩散。
    祁九心中一凉,骤地涌上一个荒唐的猜想,导致他的声音都有点发飘:“你的指甲......”
    他嗓子像被人掐住,一句话要停顿调整片刻才能接着讲完:“到底怎么了?”
    兔子的爪子很脏,泥和血渍玷污掉雪白的绒毛,凝结成几股,又脏又可怖。
    晏时清担心把祁九都给弄脏,想躲掉,又害怕自己还会被祁九凶。
    他于婆娑视线中扫过祁九没有表情的脸,又掠过对方的手腕。
    那处被意外划伤的伤口已经结痂,在祁九白皙的手臂上留下蜿蜒红色,像雪地里出现的狰狞足迹。
    刺眼且丑陋,占据了晏时清的所有视野。
    他好一会儿才能控制自己垂下眼,用圣洁的白色挡住猩红的欲望,保持着伸出双手的动作,轻轻回答:“...... 拔掉了。”
    拔掉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惊雷,在祁九耳畔炸响。
    冷汗从肩胛骨处朝四周扩散,脊骨末端一阵一阵地颤抖,他愣了很久才回神。
    祁九只觉得不可理喻。
    他浑身颤抖,甚至控制不了音量,用苛刻的语调质问:“你——你怎么能这样呢!”
    兔子吓得往后瑟缩,眼眶逐渐发粉变红,咬着嘴唇断续地抽气。
    他的易感期,疯狂而敏感,在没有 omega 安抚的情况下,只朝着越来越极端的方向走去。
    ...... 他有着最坚硬的獠牙,最锋利的指甲。
    兔子想,如果这些都不是为保护自己的 omega 所生,那他就不要了。
    他的逻辑链变得简单无比,在祁九走后陷入无穷无尽的自责懊悔,睁着猩红的眸,于浑浑噩噩中一只一只咬碎。
    为了不让祁九受伤,为了不让祁九害怕,于是自顾自地给自己降下了惩罚。
    他不明白祁九到底害怕的东西是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会给人带过去多少恐慌。
    他的兔子脑袋简单无比,甚至到此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祁九的眼神会变得这么惊恐,为什么他看起来还是很生气。
    晏时清想解释,想告诉他自己已经没有攻击的手段,想说自己不会再攻击他:“哥哥......”
    但是他刚一朝祁九伸出手,祁九便沉着脸躲开。
    晏时清面色一僵,直白的情绪卡在眼底,就这么尴尬地定住。
    祁九望向晏时清错愕的表情,心急如焚,却手脚发凉。
    胸腔里淤积的愤怒、恐惧此刻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荒唐。
    他脑中乱得要爆炸,想不通晏时清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又骤地升起无力感,荒唐地承认这在某种程度上很符合晏时清的一贯行为。
    晏时清好像从高中起就是这样,没有常识、不知苦痛。
    他们一直被困在阴雨常驻的燕城,谁都没走出去过。
    祁九弯腰垂头,双肘抵在膝盖,脸埋进掌心,无助地低喃:“...... 你怎么能这样呢。”
    空气就此安静下来。
    晏时清看不懂他这个状态,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局促地揪着自己的毛,小幅度地朝他靠近一点。
    但还没等到他挪过贴住他,祁九便猛地撑起身,晏时清吓得一哆嗦,又退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