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楚寒今多看了他一眼。
    越临以前的对手要么如白孤,赤缦,现在都位高权重,身份显赫,唯独这个人衣衫破烂,容貌潦倒,手还断了一条,看着落魄无比。如此谄媚地找上他来,不见得有恶意,但显然讨好的意味大于关照的意味。
    他凑近,楚寒今甚至闻到他衣料上长了蠹虫的腐烂味道,臭味刺鼻,忍不住皱了眉头:“我没什么病。”
    梁山:“真没病?我听说……是怀胎了吧?”
    楚寒今猛地一看他。
    梁山连忙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并无他意,关心你身体罢了,说话太直,你别见怪啊别见怪!”
    楚寒今厌烦道:“你走吧!”
    可这梁山支支吾吾不肯走,还试图往他身上靠近,猛地说了声:“怎么有虫子——”说完便来抓楚寒今的手。
    楚寒今没成想这人如此冒失,掌中聚起真气一掌拍下去,拍得他哎哟一声摔倒,同时背后响起一声咳嗽。
    小九回来了。
    他站在楼梯口,手中捧着油纸包好的酸角糕,圆润的眼瞪了一眼梁山。
    梁山直接爬了起来,浑身直哆嗦。
    小九一步一步往这边走,他哆嗦得越来越厉害,似乎害怕极了:“他就是你朋友?”
    楚寒今:“对。”
    他狠狠跺脚:“哎呀,这就糟了。”
    小九小孩儿模样,声音稚嫩却很冷淡,问:“你是谁?有你什么事?你碰他干什么?”
    梁山讪笑:“对不起对不起。我好像看见了一只小飞虫,一眨眼就不见了。多有冒犯多有冒犯,我先走了,再见!”
    他说完绕开小九鸡飞狗跳往楼下跑。
    凭他看见小九时的畏惧程度,明显认出了什么,楚寒今忍不住又叹了声气。
    风波恢复平静,小九将酸角糕放在桌上,声音变得温软可爱,和刚才的冷淡截然不同:“给你买回来了,你吃吧。”
    说完,轻轻牵住他手腕,边查看边问:“他刚才碰到你了吗?”
    楚寒今:“没有,怎么了?”
    小九一嗤:“他身上臭。”
    楚寒今装着糊涂:“你认识他?”
    “满城的人都认识他,总干些龌蹉的勾当,卖没钱的姑娘到青楼接客,倒卖假灵石,假灵丹,骗老人的钱,又是个地痞老赖,不认识他才奇怪呢。”
    话里可谓十分不屑。
    甚至还偏过了脸,就差啐一口。
    这么讨厌他,楚寒今偏故意道:“可我听说他曾是君上的朋友?”
    小九嗤声,不屑到极点,“那是以前的事情了。没被挖掉内丹前他还算条好汉,那魔头的股肱之臣,但谁知道他自私自利,卖友求荣……”
    小九说不下去了,一扭头:“不说了,晦气。”
    他不说,楚寒今不问,岔开了话题:“那就吃饭。”
    这顿饭如果不是小九作陪,楚寒今大概率又是一个人。小九拿筷子往他碗里夹菜,声音甜滋滋的:“你多吃一点哦~”
    小孩子身量小,要夹到满桌的菜就必须踮起脚尖,一副无比卖力又可爱的样子。楚寒今看得好笑,将他夹到碗里的菜都用筷子拢了拢:“好,我多吃一些。”
    小九抿唇一笑,阳光可爱。
    既然他要装那就装吧,气氛反而融洽一些。
    相安无事吃到快结束,小九突然哎呀了一声,毫无预兆道:“我该回家了!我娘下午找我有事!”
    楚寒今:“嗯?”
    “来不及跟你说了,我马上就要走!”
    小九飞快从椅子里站起身,冲楚寒今摆了摆手:“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找你玩儿!”
    这回家的时机,正好挑在楚寒今饱得恰到好处、准备结束用餐时。楚寒今一低头,不出所料,刚才买的婴幼儿玩具全“不慎”落在了这儿。
    ……这故意的成分也太重了。
    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小孩子玩的拨浪鼓和小木马,楚寒今默默收起来,回到了院子。
    越临不知几时回来了,负手站在院中,看到他手中的玩具,意味深长:“给小孩儿买的?”
    楚寒今:“……”
    越临哼了声:“看来你心里还装着我们的宝宝。”
    楚寒今:“…………”
    他的表情分不清是暗爽还是故意装,将玩具拿到手里看了看,说:“买少了,改天我们一起去,多买些。”
    楚寒今舔了下唇,道:“越临。”
    越临:“?”
    真的很好玩吗?
    楚寒今差一点儿就说出口了。
    但他想了想,又摇头,说起别的:“我今天遇到了你以前那个朋友。”
    越临:“你别理他,他有病。”
    楚寒今点了点头,正此时,里屋一道身影走出来,正是白孤,他抬手对着楚寒今一拱,转向越临:“君上,灵骨已经放进去了。”
    楚寒今诧异地望向越临:“什么灵骨?”
    越临漫不经心:“我父亲的尸骨,被我挖出来,扔进了炼剑池。”
    “什么?”过于意外,楚寒今声音都抬高了一些。
    虽然魔族亲情淡漠,弑父弑师杀兄杀子的事情时有发生,但这不代表亲眼所见时能不惊讶。亲生父亲的尸骨?扔进去炼剑?这真越临的所作所为?
    楚寒今:“用他的灵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