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呀,喜欢什么吃什么。”江夫人轻托着下巴,笑眼随着两人。
    云谏紧紧地贴着盛怀昭,藏在两人衣间的手死死扣住他的指节,如临大敌。
    “娘。”江尘纤气喘吁吁,跨入门槛时险些摔倒。
    “慢点,别急。”江夫人轻瞥他一眼,“又不是不让你回来,急什么。”
    江尘纤微顿,随后便被搀到对面的桌子上,他担忧地看着跟前的盛怀昭与云谏。
    他娘对生人有个毛病……
    “我记得你叫怀昭对吗,今年多大了?”江夫人给旁边的婢女递了个眼神,那人便小步走到盛怀昭跟前。
    一块剔透的翡翠玉简放在盛怀昭跟前,上面浮现出一个少女的侧脸。
    盛怀昭微顿,只觉得小哭包将他握得更紧,节骨都有些发疼。
    “想来应该十七八岁,我这侄女跟你年纪相仿……”
    “娘。”江尘纤实在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
    江夫人这才从盛怀昭姣好的脸庞里回神,触及云谏那森凉警惕的眼。
    明明迎着那一身病气的少年时,他是那么纯然澄澈,像一抔清丽的水,纯粹而毫无杂质,可看向其他人时,却如深藏海底的千年冰,化不开的黯然与凌冷。
    尤其是在自己提及盛怀昭时,那眼神便更带狠意,全然不像朋友之间被冒犯,倒像是他的东西被人抢走。
    占有欲十足的警告。
    江夫人很快明了,笑着让人把玉简收回去:“哎呀,原来是这样,可惜了。”
    江尘纤叹气,紧张地看向对面两人,这便是他娘的坏毛病,只要看到生得貌美的青年才俊,总忍不住问人家是否有意。
    侄女还好,偶尔有些远方偏门到八竿子都摸不着的亲戚,她也要帮忙问两句。
    江夫人相当可惜,但并未灰心,她在眼神在云谏身上流经几转,落到明舜身上。
    “那这位小道友呢?”
    明舜吓得连忙双手合十,磕磕巴巴:“阿、阿弥陀佛。”
    连忙念佛表明身份,以示自己已经绝了凡尘念想。
    盛怀昭忍不住笑出声,回头时却发现小哭包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虽然没有言语,但眼里写满了:明明你是我的,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肖想你。
    目光太过灼热,盛怀昭垂眼轻端了清茶浅酌一口,慢慢地舒开桌下的五指,顺着云谏紧扣的指骨合拢。
    小哭包好像开心些,又好像没有,盛怀昭把握不准,反正只感觉到他又往自己肩膀上黏了些。
    江夫人请他们吃这顿晚饭,是为了感谢他们救出了江家兄妹。
    起因是好的,可惜结果有些尴尬。
    “今日你们就好好在冕安休息,只要我在,七大宗门的人不能从冕安带走你们一根头发丝。”临行前,江夫人深深看了三人一眼。
    盛怀昭颔首答谢:“那我们便先走了。”
    云谏安然地垂着眼,似不被外物所扰,疏离遥远。
    江夫人本想与他搭一句话,却也下意识提醒自己,这是个魔修,并非她所能随意接近的。
    就连江尘纤也有些担心云谏是不是生气了,揣度着什么时候该道歉。
    然而只有盛怀昭知道,小哭包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右手。
    因为站起来不太方便,所以他才暂时先松开了,没想又把他的黏人开关打上去了。
    明舜跟在二人身后,一双大眼睛试探地左右扫着,似在猜测眼下是哪个云谏。
    从前的小哭包虽然也不亲人,但对外人还是软声软气的,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但现在,明舜却觉得他的两个人格越来越像……
    至少在他这种外人角度,一时之间分辨不出来沉默不语的究竟是谁。
    “明舜。”盛怀昭忽然叫他的名字,小和尚像只受惊的兔子,心虚地抬起视线。
    “早上你来送药的时候,他跟你说过话是吧?”盛怀昭慢声问道,有某种像是施以某种刑罚般压迫感。
    明舜瞬间就觉得自己舌头好像不太好使:“嗯,嗯,是的……啊!”
    光是这么回答就咬到舌头了,泪眼汪汪地站在原地。
    盛怀昭轻笑:“我只是随口一问,你紧张什么呀?”
    明舜却绝对明白他不是“随口”,怯怯地看了眼云谏,明舜下意识道:“我,我困了,得赶紧回去把舌头治好睡觉。”
    说完低着头兔子似地跑了。
    盛怀昭凭着他这幅反应,瞬间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没想到冰山在骗他。
    毕竟以云谏晚上那种孤傲的性子,怎么可能猜到白日里自己的样子?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
    还没想好办法怎么报复这两只小兔崽子,盛怀昭般感觉肩膀一重。
    小哭包将额头抵在他的身前,嗓音放得极轻。
    “怀昭,你要还是生气,可以罚我骂我……但你不要不理我,也不要看其他人,好不好?”他恳切地说。
    盛怀昭叹气,抬手摸摸肩膀上小猫咪的脑袋:“我说了没生你的气。”
    主要是生他的气,无异于自找麻烦,一整晚都得耗在“求原谅”上。
    云谏闷闷地嗯了一声,又小声问:“那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
    “日后两魂相择,选我还是选他?”
    “……”
    “他若亲你十遍,我能亲你二十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