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先前他们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但现下还是想说——
    昨天晚上那个一剑破冕安的剑修,私底下竟是这般……矫揉造作?
    江尘纤的目光不自觉挪到盛怀昭身上,少年的毒舌他是领教过的,也猜想其绝不是什么温柔耐心之人,那魔修为何会对他撒娇?
    而下一刻,他却见盛怀昭习以为常地抬手,像摸小宠般抚过云谏的下巴,揉揉后脑勺,然后捏了捏脸蛋。
    盛怀昭笑容温柔:“茶味儿呛到我了,收敛点。”
    云谏委屈地抿起嘴巴,哼哼唧唧地继续缠着他。
    江尘纤、谢缙奕:“……”他们看不懂,他们大为震撼。
    身后两人失常的表情被云谏的余光捕捉,确认两人暂时没有要打扰的意思,云谏这才放下心来。
    可他方才回头,却见跟前的盛怀昭不冷不热地抬着眼,似将他那点小心机收尽眼底。
    刚竖起耳朵摇晃尾巴的得意小云慢慢蔫了,自知犯错,低头靠在他的怀里。
    变脸一套一套的。
    要是让小冰山知道他另一个人格是这样,他会怒火攻心追杀小哭包,还是羞愤欲死拔剑自刎呢?
    盛怀昭叹了口气,轻轻地抬手在云谏的后颈处捏了捏。
    这下云谏的表情松缓下来,他便也缓了一口气。
    是该休息一会儿了,养精蓄锐,争取平安开启金手指。
    天阶愈疗丹有安神的作用,盛怀昭很快就犯起了困意。
    混混沉沉之际,他感觉到一只手轻托了一下侧脸,随后脑袋便靠到一个结实的肩膀上。
    “我守着,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盛怀昭彻底睁不开眼,含糊地应了一声,便倒在了云谏的怀里。
    这是他穿进这个世界以来,睡过最沉的一觉。
    像是突然沉入了识海深处,整个人轻飘飘的。
    “哥哥……”
    “哥哥……”
    女孩的唤声像是串联散乱意识的针,盛怀昭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处于一个悬空的状态。
    像是游离飘散的灵魂,停驻在人世间的一角,以局外人的身份观察世界。
    盛怀昭停在了一处破旧不堪的现代出租屋里,而刚刚一声声唤着“哥哥”的少女被另一个大她没几岁的少年护在怀中。
    应该是兄妹两人,灰头土脸地缩在旧床底下,像是世界只剩下彼此,紧紧地拥着对方。
    而客厅里,一群面目狰狞的男人带棍拿刀,将本就残旧的家具捣了个天翻地覆。
    敲敲打打一无所获,为首的男人将烟蒂吐在地上,粗俗地骂了两句话。
    随后跟在他身后的另一个男人,将一桶红色油漆泼到墙壁上,找了个拖把龙飞凤舞地写下四个大字:欠债还钱。
    少年屏住呼吸,手轻轻地拍着小女孩的后背,似在安抚。
    而就当脚步声稀稀拉拉地散去,他们以为逃过一劫时,一袭人影骤然而落。
    如高空坠落的重物,一个男人砸落在床前,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床底。
    咚——
    在看清男人相貌的前一刻,盛怀昭猛地从噩梦中惊醒。
    第22章
    梦境破碎后便成了不断龟裂的残片,犹如泡影消失,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影子。
    浓烈的腥气溢在鼻端,盛怀昭终于回想起入梦前自己所在的地方。
    他迷糊地问道:“……云谏?”
    “没事,”抱着他疾跑的少年低声劝慰,“我们能逃出去的。”
    盛怀昭顺着他的手臂微微回头,这才发现两个人身处一个幽暗的洞穴,明明四下无光,但眼前就是一片猩红的血色,洞穴内壁附着着黏连湿滑的液体。
    “怎么了,这是哪里?”话音刚落,盛怀昭就发现岩壁凹陷的隐匿处涌出了各种黑色的,浑身布满濡湿细毛的蜘蛛!
    ……卧槽。
    脑海里的噩梦消失得一干二净,盛怀昭瞬间吓清醒了。
    “你睡着的时候,兽巢发生动乱,血月蛛发现了我们。”云谏的嗓音温沉。
    虽然兽巢附近凶险不已,但血月蛛现身时的异动并不像是它在打架。
    盛怀昭最怕的就是节肢动物,胃里登时翻江倒海,他强忍恶心:“这些就是血月蛛?”
    “不。”云谏掐了个焚诀,将眼前围堵过来的蜘蛛烧退,“这是血月蛛的幼虫,真正的血月蛛……已经将我们吞入腹中了。”
    盛怀昭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云谏吸了吸鼻子:“怀昭,我们被吃了。”
    云谏将怀中的人抱得极紧。
    在血月蛛袭击那个山窟时,盛怀昭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甚至连呼吸都比寻常人入睡时要浅下三分。
    云谏一时心悸,这才着了血月蛛的道,被他吞吃入腹。
    他想好好看一看盛怀昭出了什么情况,却没想到这群孽畜纠缠不休。
    盛怀昭僵在他的怀里,想要落地,却发现浑身犹如鬼压床了一般动弹不得。
    追袭在身后,如成年狼犬般大的黑色蜘蛛扑袭而来,云谏下意识拔剑,才发现自己的佩剑早断开了。
    关键时分,一道紫光凛冽的剑击穿岩壁飞刺而来,云谏眼疾手快握住剑柄,往后一挥一斩!
    仙剑凛冽的剑意激荡十里,身后所有小蜘蛛在凛冽的剑意中化为齑粉,纷杂吵闹的洞窟里迅速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