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章胡须颤动:“陛下!”
    正元帝连头都不回,带人径直出了宫门,往校场去了。
    到了校场正元帝还一副心气不顺的模样,弓都拉到最满,松开时便是一阵嗡颤的轰鸣声。
    正元帝突然说:“你觉得,那个纳蛮人世子该怎么处置的好?”
    路千棠给他递去铁箭,说:“千棠不敢乱说,怕说了幼稚话,让陛下不悦。”
    正元帝摆摆手:“随便说,朕也随便听听。”
    路千棠说:“臣觉得,既然他们世子都成了俘虏,纳蛮人必然会想法子赎回去,看以往的情形,他们应当不会接受自己的世子留在大齐当人质,况且那位世子留在郢皋也是没法叫人安心,如今尚且不能与纳蛮撕破脸,西北刚刚安定,百姓受不了战火之苦了。”
    正元帝说:“你说来说去,是做不成质子,捏不得他们软肋,也不能不顾民生疾苦开战,那便只有谈判讲和一条路好走了?”
    路千棠眼神炯然,说:“纳蛮人毁约背信也不是没有过,不如直接叫他们割肉放血,将先前吃下的北塞纳草原吐出来,叫他们把抢走的、毁坏的,全都真金白银地还回来,什么俯首称臣的场面话都是假的,进到国库的东西才是真的。”
    正元帝像是在沉思,半天才说:“若是他们不肯呢?”
    路千棠的瞳仁是沉凝的黑,像是光都无法抵达的深潭,眼神中夹杂着道不清的冷意,说出话来却仍是轻松的语气:“他们想要世子,不敢不答应。”
    正元帝撂了弓箭,说:“纳蛮世子若是回去,西北的战火怕是控不住的。”
    路千棠说:“那便叫他回不去。”
    正元帝定定地看他,说:“怎么个回不去?”
    路千棠神色毅然,说:“要击垮纳蛮,必须收回北塞纳,也要他们赔款放血,那位世子的命,也不能还回去。”
    正元帝猛地一拍弓箭,路千棠立刻跪下了,没再作声。
    沉默了许久,正元帝的声音才幽幽地露出来,说:“你还真是幼稚天真。”
    路千棠没有争辩,只低头告罪:“陛下恕罪,千棠妄言了。”
    正元帝让他起身,语气里有些说不明的意味,也不是恼怒,只说:“少年人有热血是好的,但只有热血,是成不了事的。”
    路千棠乖顺地低头听教,眼底却是翻滚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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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题字
    萧轻霂在豫王府的宴会上让吵得头疼,当时心不在焉随口应了,事后又不好再改口,什么稀奇物件他也不甚在意,只想着差不多时间就赶紧离场为算。
    雁竹侍立一旁,借倒茶的功夫跟他耳语:“殿下有没有觉得,这里头的香薰太重了些。”
    萧轻霂老早就觉得有些头晕,只以为是药效上来,就没太在意,听他这么一说也确实觉得太重了,连衣服上都是这厅内的香料味。
    萧轻霂越发觉得这种乏力感熟悉得紧,便趁丝竹停了的空当借口离席,萧源笙赶紧叫人来送,那个名叫贺寄的书生反而抱着酒壶过来了。
    贺寄规矩地跟他行了礼,说:“殿下,夜深天凉,刚刚瞧殿下没进什么东西,怕出去要凉到,喝口酒暖暖再走吧。”
    萧源笙走过来,说:“四殿下不能喝酒,好好的拿酒干什……”
    萧源笙突然刹了话头,颇僵硬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过外头确实凉了,是我想得不周到。”
    贺寄神色仍然浅淡,伸手给他倒酒,说:“殿下放心,酒不烈,只是暖身,不会叫殿下不舒服。”
    萧轻霂细细地眯了眼睛笑,说:“都来这般劝了,本王也不好不喝。”
    雁竹还没来得及拦,萧轻霂就已经一盅酒下肚了,施施然地撂了酒杯,带人离开了。
    瑾王殿下的马车悠悠地穿过古秋里,一个人影极轻地落在马车上,掀帘钻了进去。
    雁竹把手里的纸包递过去,说:“刚刚属下回到豫王府的时候,正瞧见那个书生在倒香渣,属下就捡了一些回来。”
    萧轻霂意味深长地说:“那书生机灵得很,在五殿下身边伺候这么久,怎么也不求个功名,可惜了。”
    雁竹说:“估计是获了罪,不能再考功名了,毕竟脖子上都打了烙,读书人的脸皮都薄,也没法做官了吧。”
    萧轻霂眼睛觑着那个香包,说:“你回头去查查,瞧瞧他当年到底怎么一回事。”
    雁竹应了声,说:“这香属下闻着熟悉,也等回头叫人来验吧,别闹的殿下又头疼。”
    “动作小心点,上次的事情也没查出个所以然,”萧轻霂突然抬头,掀起窗布往外看了一眼,“这是古秋里?”
    雁竹说:“是。”
    萧轻霂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说:“算了,太晚了。”
    雁竹一惊:“什么?”
    萧轻霂笑:“我说天色太晚了——明日你把这个东西拿给路千棠瞧,他也机灵。”
    雁竹说:“殿下上次不还生了大气,这么快就不计前嫌了?”
    萧轻霂瞥他一眼:“你话变多了。”
    豫王府的宴会刚刚收尾,萧源笙一派的轻松心思都磨了个干净,立刻叫了贺寄进来,把旁人都遣散了,门窗都关得紧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