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中校迷迷糊糊抬起双眼。
    哦,还没睡着。
    什么事?中校眯起眼睛,带着笑意枕在他肩头。光裔元帅看得有几分不忍,内心却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艾登。”元帅轻轻开口,“第十山地师特别安全官卓迎山,你认识吗?”
    卓迎山?中校抬头:“是去年到陆军情报中心学校进修的那个吗?”
    “是的。”元帅低下头,“……迎山她,怀着我的孩子,五月份就是预产期;我已经答应她,下周便去市政厅,与她注册结婚。”
    一句话如惊涛骇浪,晴空霹雳,震得艾登·斯科特睡意全无。
    他蓦地坐起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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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历5200年5月3日上午,元帅之子出生的当日,光裔图玺元帅在个人终端上数次请求与斯科特中校通话;而中校贵人事多,屡屡忽略。
    元帅倒不生气,知道他在中央警卫局大楼排了一天的会,于是挥手拨通了警卫局前台的军用线路,点名从第二会议室拎出斯科特中校。
    会议中的斯科特中校接到消息眉毛一扬,不得不起立退场,走到通讯室显像井前立正站好,冷漠注视着全息出现在眼前的光裔元帅。
    “迎山刚刚产下一子,”元帅脸上看不出喜怒,“我按照你的意思,为他取名为时徽。”
    ——光裔时徽。
    斯科特中校忍不住恼怒:“我没有给他取过名字。”
    元帅淡淡垂下眼睫:“那便是我自己想要给他起这个名字。”
    斯科特中校心口一痛,不再说话。
    “我白天一直待在军部,你若有空……”
    “没空。”中校语气冰冷。
    “好。”元帅叹一口气,难得耐着性子,“你好久没回一号院,晚上我在家里等……”
    元帅话没说完,斯科特中校按了通讯终止键,兀自消失在通讯视野里。
    脾气见长。三军统帅撇一撇嘴,讪讪关掉通讯视野。他在原地呆立了一阵,收敛了心绪,转身走向产房的方向,要去看襁褓中的光裔时徽第一眼。
    他甫一转身,就差点撞上两位迎面走来的雪鸮卫兵。“抱歉。”元帅下意识往后一退,抬头看一眼;光凭下半张脸辨认,雪鸮面具下,似乎是两个低位阶的新兵。
    两位新兵雪鸮亦抱歉地对着元帅点一点头,递给他一只新生儿礼盒,转身匆匆别过。元帅正要张口叫住两位卫兵,注意力却被礼盒上插着的送礼人落款卡片吸引:
    “艾登斯科特。”
    光裔元帅觉得斯科特中校刚刚冷傲地结束了同自己的通话,不知道为什么还会托人送来一个新生儿礼盒表示祝贺。
    更为奇怪的是,为什么要交给两位并不熟悉的雪鸮卫兵转交。
    转交礼物的两位新兵对元帅似乎颇为畏惧——在三军统帅看来,似乎也正常——急急将礼盒往元帅手上潦草一塞之后,飞也似地离开,再见不到踪影。
    他摩挲礼盒上插着的手书卡片,看了又看,知道那上面正是中校的亲笔。这人在他眉间心上珍藏了几年,他自知不会认错。
    事出蹊跷,他顾不上关心两名雪鸮新兵的去向,满腹心事地打开新生儿礼盒。盒中塞了几只毛茸茸的安抚玩具,手摇铃,口水巾等常规新生儿礼物,并无异样;只是在元帅掀开礼盒的一瞬,他个人终端里忽而收到一封最高保密权限的信件。
    光裔元帅原地一愣:该线路甚少激活,一般用作元帅私人重要文件的备份存档;他头皮一紧,仔细查看,只见发件人电子印鉴是自己。
    元帅觉得事出有诈,抬手翻看了一下礼盒内侧,果真发现几样安抚玩具下面,压着一只触发式的自动通讯发射装置,感应装置连接着新生儿礼盒的盒盖;自己私人线路上收到的保密信件,即是来自此处。礼盒下另外又有一张手书卡片,赫然是自己的字迹。
    “致星历5200:
    礼盒借用了斯科特签名,因我笃定他不会再送你新生儿礼盒;但只有来自他的礼盒,能让你在第一时间亲自打开。毛绒玩具内装有数支提线木偶试剂,谨慎使用。现在,打开你个人终端新收到的信件,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
    ——光裔图玺,于星历5330。”
    元帅脑中疑云密布,思忖再三后,还是打开了个人终端上的来信。信件内空无一字,只有排列整齐的一段段记忆上载碎片。
    元帅狐疑将记忆碎片载入,未来百年间的经历与共情瞬时如潮水般强势袭来;好似有另外一个自己在体内悲喜交加,缓缓苏醒。
    元帅在原地只站立了短短几秒,却像是经受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情感冲击。爱恨如烟,他仿佛在一瞬之间老去。
    弹指间阅尽千帆的光裔元帅在总参谋部医学中心产科走廊上缓缓转身,朝着卓迎山的病房走去。
    第172章 老于昨日
    【来自星历5330年的国王与阿尔法大公, 以另一种形式在这一个时空中重逢了。】
    星历5200年的前魔耳阿尔法大公之女、琥珀太后视若己出的掌上明珠季银牙郡主,在收到那则堪称改变她一生命运的通话请求前,正手持鲜花和礼物, 带着国王稚子霍冬斑前往总参谋部医学中心, 探望刚刚产子的元帅夫人卓迎山。
    正值妙龄的银牙郡主肤白胜雪, 长眉入鬓, 头发随性梳成一个松松的髻,用碎钻镶成的一只雏菊形状别针固定在耳后。郡主身着宽松的裤装,两条腿在车内混不吝地盘起, 由着手边的小屁孩把她当成一座人肉脚手架, 挂在她身上爬上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