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上午,例行会议结束,程思予在楼梯间寻到了袁玫。
    袁玫今日穿了一身利落的套装,单手插在烟灰色的西装裤裤兜里,一手夹着细长的香烟,正在吞云吐雾。
    程思予走过去,被氤氲的烟雾呛到,轻咳了几声。
    袁玫侧眸扫了她一眼,神色淡淡,并没有把烟熄灭。
    程思予递给她一个纸包,袁玫并没有伸手接过,“又是你多做的叁明治吗?”
    程思予闻到她嘴里的薄荷味道,“不,是肉松海苔饭团,刚才没机会给你。”
    晨会开始前,程思予去了一趟陈溪悦的办公室,告诉她沉之越那边已经同意了专访。
    陈溪悦得到确认后,在刚才的会议上直接公布了这个消息,一编室那边的反应可谓是精彩纷呈。
    袁玫弹了弹烟灰,“你给我送早餐是因为内疚吗?”
    程思予扬了扬眉,神色之中有些不解。
    “因为你知道你能得到之越哥……”袁玫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沉之越的专访,所以提前来安抚我一下?”
    程思予微闔眼睫,走过去和她并肩靠在墙上,轻叹了一声。
    “我也就是试一试,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其实,她之前看到那个选题的时候,就想如果是袁玫拿下专访,她就试着在后面的工作中找个机会接近沉之越。
    不过没想到的是,事情现在会出现这样的进展,但是正好,这也是她所想要的。
    只是,短短的一面居然试出了她在沉之越心里的位置,远远高过于那个曾经一直叫着他之越哥哥的袁玫。
    程思予的眼瞳被白烟熏得雾蒙蒙的,似有一丝光芒溜过细密的长睫之间。
    沉之越,你是因为内疚吗?毕竟你欠我的,实在是太多了。
    “你和沉之越认识?还是认识其他他身边的人?”  袁玫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程思予苦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我们的父母在我们还没生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只不过我们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那种。”
    或许有过吧,五岁的沉之越是医院的常客,也许曾经在沉若白生产的时候,在妇产科门外等待过她的降临。
    毕竟,那时候的她,是他的救命稻草。
    袁玫吸了一口烟,看了看程思予的侧颜,安静而恬美。
    袁玫微微挑眉,“娃娃亲?”
    程思予像是被烟呛到了般,剧烈地咳嗽起来,又忍不住地笑道:“这么老土,你信吗?”
    袁玫看着她的样子,终于笑了。
    “其实,刚才赵老师跟我说了,你们是在我们这边放弃以后再去报备的,是正常流程。”
    袁玫顿了一下,又说道:“只能说我高估了我在沉之越心里的地位,高估了我们两家的关系。”
    程思予抿了抿唇,把她的手从裤兜里拉出来,把肉松海苔饭团塞到她手里。
    “不吃早餐会胃疼的。”
    “我已经习惯了。”袁玫把烟掐灭了,就势勾了勾她的臂弯,“程思予,还有两个月呢,鹿死谁手还没定论。”
    程思予笑道:“好,我知道,你吃完再出去。”
    袁玫打开包裹在外面的包装纸,低头开始地吃起来。
    “其实,我少女时代暗恋过沉之越。”袁玫垂下眼睫,边吃边说:“不过现在已经放下了。”
    程思予扬了扬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袁玫细细地嚼着,楼道里的烟雾慢慢地散去了,两个人的身形渐渐清晰。
    “开始相处挺好的,他会给我辅导功课,也会骑车带我出去玩。我虽然喜欢他,但心里很清楚,他只是把我当妹妹。”
    “妹妹……”程思予喃喃低语。
    “可是有一天,他忽然让我不要再叫他之越哥哥了。”
    袁玫微微苦笑,脸上的神情不再像往日的洒脱。
    “开始我还很高兴,以为是小说里写的那样,什么我不要你做我妹妹了,我要等你长大,做我的恋人……”
    “然后呢?”程思予忍不住地发问。
    袁玫叹息了一声,“没有然后,他搬走了,隔壁的房子还一直空着,但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就这样一直没有任何联系了吗?”
    “我去S大的时候,他已经毕业。去年校庆的时候,他回来了,不过当时他身边已经有了姚茵。”
    “姚茵……”程思予眼睫轻垂,望住自己的鞋子。
    白色的鞋子沾了一点烟灰,如融入墨水的宣纸,在她恍惚的视线里,似乎在慢慢地扩散开来,一如她此刻膨胀的好奇心。
    “姚茵和沉之越是高中同学,大学校友。”
    袁玫轻蹙眉尖,继续说道:“我和沉之越做了这么久的邻居,从来没有看见他和哪个女人走得很近,姚茵应该算是唯一的一个了。”
    姚茵这个名字,程思予并不是第一次听到。
    程思予在收集沉之越资料的时候,就听到过姚茵和沉之越的传闻。
    姚茵,当年S大外语系的系花,外形出色,成绩优秀,追求者众多,却唯独对沉之越一往情深。
    传言里,高岭之花姚茵追了沉之越很久,沉之越一直不为所动。
    所以,两个人现在这是修成正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