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惊年咬紧嘴唇,“你明明就是故意……”剩下的话,他实在羞耻于说出口。
    “那又怎么样呢?我们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关系,这种事有什么不正常的吗?”
    沈棠风一双手移落到他的腰侧,虎口略略收紧,仿佛在丈量那捻修腰。就算隔着睡衣,何惊年腰部还是很敏觉,试图挣动松脱,那双手却较劲似地把控得更加用力。
    何惊年受不了了,愈发哽咽起来,“你明知道他……他都能听见,你有想过我什么感受吗?”
    “看吧,归根结底,你在意的还是他。”沈棠风笑了一下,冷到极致的笑容。“你就没发现,自己自从回国后就开始不对劲了吗?只要遇上和他有关的事,你就魂不舍守,你真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吗?”
    “我……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我连他这个人都不记得了!”何惊年争辩,一开口,眼泪就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沈棠风看着他哭,看着泪水打湿那漆黑的长睫毛,又一点一点将因激动而泛红的惨白小脸浸湿,燥火与怒火同时升腾。
    他倾下身迫近何惊年,见对方转过头躲他,火意更甚,当即钳制那尖削的下颌,逼视他道:“就算不记得,你也还是在意他。你如果真对他没感觉,怎么可能一次又一次给他接近你的机会?”
    何惊年颤抖道:“你要我怎么办?我不可能真的断绝和他的关系,他毕竟是糕糕的爸爸,我也想努力跟他正常地相处。”
    “借口!你到现在都要用孩子来掩饰吗?”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我问你,我们去度假那次,我不在那一晚,你和他做什么了?”见何惊年愕然语塞,沈棠风笑了,眸中却流露出酸楚与痛苦。
    “离开的时候,你还回头看他。你以为我没发现他就站在那里看着你吗?何惊年,你把我当成什么?我才是你的男朋友,不是多余的第三者!”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那天他是来找过我,但是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和他说清楚了,让他不要再来找我。你相信我,你可以问他的!”
    何惊年不停地哭,不停地分辩,痛苦得快透不过气。他什么都没做,却比犯了错更愧疚;他什么都不记得,却比背负记忆更沉重。
    沈棠风抬起手,揉搓他的脸颊、眼尾,满掌的温热潮漉,薄嫩柔软的皮肤慢慢变红。
    眼前这个正咬紧下唇抽噎不止的人,他未婚的妻子,捧在手心呵护的爱人。
    他一直觉得他像一片纯洁的雪花,指腹碾过的那么一点点热量,就能叫他融化,沁出晶莹的水液。可直到此刻,他才忽然感觉,这么一个外表脆弱的人,为什么像生生缺失了一颗心,狠起来可以这么狠,还全然没有意识。
    或许,属于何惊年的那颗真正的心,早就给了另一个人。
    “不止这一次,每一次。”沈棠风注视着他,声线也发起颤。“你自己都没察觉,只要他出现了,你的眼里和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别的了。为什么,这几年我对你那么好,你还是割舍不下他?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你以前对你不好你不是不知道,现在他稍微表现出一点忏悔之情,你就心软了是不是?”
    何惊年哭着拼命摇头,他哭得快要气窒,每喘一口,胸口都像撕裂般的痛。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他只是我女儿的爸爸,我和他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从来都没想过要重新接受他,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不要忘了,我也是个男人。他对你的样子,你对他的样子,我除非瞎了眼才会看不出来!”沈棠风拔高音调,愤怒与痛苦交织,清俊的面容都变得扭曲可怖。
    “从前我不是不知道,我是一直在自欺欺人。我觉得是他一直纠缠你,我以为你是无可奈何。我甚至相信我们之间的三年足以抵过你和他的短短数月。”
    “可事实证明是我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不是这样的……!”何惊年抓着他的衣袖,用已经哭不出声音的肿痛喉咙,发出断续破碎的哀求声音。
    “你不要说这种话好不好?我真的只是把原辞声当成糕糕爸爸看待的。他再怎么样,也是个很负责任的好爸爸。如果……如果不是因为孩子,我绝对不会和他有一点交集。”
    沈棠风垂下眼帘,眸光尖锐,寒利如针,仿佛在剖析他的所有思绪。久久地,久到何惊年眼中又股动起泪水,他才缓声开了口:“所以,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你和他有个孩子,对不对?”
    何惊年低下头,刚轻轻“嗯”了一声,下巴又被抬起。沈棠风凝视着他,道:“那么,你也给我生个孩子吧。有了孩子,你的心就不会乱跑,我们就成了一个完整的家。家是最坚固的,没人能来破坏它。”
    何惊年愕然,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沈棠风之前从没和他说过这么远的事,庄曼吟和沈鹏好像也对此全然不在意,只盼他早点嫁进来。就连他自己都不曾考虑过这件事。眼下,沈棠风突然提起要孩子,他实在措手不及。
    “看到糕糕这么可爱,我也很想要个和你的孩子。”沈棠风鸦睫敛垂,“你不愿意吗?”
    “我、我还没想过。”何惊年干裂的嘴唇嗫嚅着,发出苦涩的低语。“医生说,我其实是不太容易受孕的体质,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