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事?”段从祯几乎是立刻回过头,语气沉下去,冷得疏离,催促他有事快说。
    望着男人过分尖锐的目光,即鹿突然觉得脊背都凉了一下,喉头梗塞,半天,才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早点回来。”
    “不回来了。”段从祯漫不经心地说,“一个人睡吧。”
    “可……”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门“哐”一声在面前摔上。
    即鹿掐了掐掌心,心中微叹。
    晚上在外滩发生的车祸,第二天就上了新闻,女主持冰冷机械的声音在耳边响着,即鹿低头洗菜,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客厅里响起开门的声音,即鹿回过神来,目光终于有了点焦点,放下手里的青菜,转身朝门口走去。
    段从祯正挂起外套,听见脚步声,便回头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段哥,你回……”
    话没说完,段从祯打断他,“下次再锁门,我对你不客气。”
    “啊……?”即鹿微微一顿,脸上笑容僵硬下去,不解地偏头看了一眼大门,半天,才愣愣地开口,“我没锁啊……”
    “那我不管。”段从祯抬手,制止他的辩解,语气非常不愉快,眼神冰冷,“虽然我能把门打开,但我不喜欢对我自己的东西失去掌控的感觉,听明白了吗?”
    满心期待缓缓冷下去,即鹿抿唇,有些茫然地垂着湿漉漉的手,小幅度点点头。
    段从祯却皱了眉,低睫,眼眸黑得纯粹,意味不明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语气平淡地命令,“说‘明白了’。”
    “……明白了段哥。”即鹿垂眼,温顺地服从。
    “好孩子。”段从祯抬手,奖励似的摸他的脸颊,而后滑落到肩膀上,催促地拍了拍,“快做饭,我下午还有事。”
    ·
    那天半夜段从祯被祁然一个电话叫走之后,就经常夜不归宿,偶尔晚归,身上也是带着酒气和香水味,即鹿起先还会等,后来段从祯回得越来越晚,他实在是熬不住,只能吃了药让自己尽快睡觉。
    今天段从祯下午就给他发消息,说会回来吃晚餐,即鹿一整个下午都在想晚上做点什么。
    小杨走了之后,老板又招聘了一个新的服务生,是兼职的大学生,叫林奈,人很勤快,嘴也甜,一看就是交际花的类型,比起小杨还要话痨一些。
    因为是兼职,所以没课的时候,林奈就会来这边帮忙,工资按小时结。
    “鹿哥,你的名字好特别,你姓什么啊?”
    “鹿哥,你很爱喝牛奶吗?”
    “鹿哥,你看看这件衣服好看吗?”
    “鹿哥,你杯子都擦了这么多次,怎么还在擦?”
    “鹿哥……”
    即鹿正擦着杯子,耳边跟有只蚊子似的嗡嗡叫个不听,一偏头,就看见林奈拿着手机,半趴在吧台上,挨着他,在软件里挑卫衣。
    “这件怎么样?款式很好,就是颜色没有我喜欢的。”林奈有时会把手机给他看,让他帮忙挑,但又会自顾自地把话说完,根本不给他留空。
    即鹿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五点钟很快就到了,即鹿的心情简直可以用归心似箭来形容,盯着一圈一圈走过的时钟,看见分针指向12点,立刻换下衣服,准备下班。
    突然,麦克风的地方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嘈杂。
    即鹿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只看见驻唱的吉他被摔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林奈也听见了,直起身子,好奇地往那边看。
    驻唱是几分钟前来的,即鹿没有太关注,自从那天撞见他跟段从祯上床,两人之间就弥漫着一种陌生的气氛,一下子从普通朋友变成了陌生人。
    驻唱站在凳子旁边,有些错愕又回避地望着地上的吉他,手指在颤,脸色惨白,看上去疲惫又落寞,干燥的嘴唇抿着,却什么都没说。
    他身边站着一个即鹿没见过的男人,戴着张扬的耳钉,身上穿着拼接牛仔外套,看上去很年轻,也很不好惹的样子。
    “怎么了?”林奈扬声问,把手机收了起来。
    “没事啊。”男人回头,对他们微微一笑,无所谓地耸了下肩,指指地上的吉他,“不小心没抱稳。”
    “哦,小心点,别摔坏了。”林奈看他们之间没什么冲突,就觉得没事了,低头继续掐手机。
    “知道了,抱歉。”男人依旧礼貌地笑。
    缓缓看了看吧台这边的两个人,男人收回视线,再次看向驻唱。
    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驻唱脸色有一瞬的骤变,惊恐地望着微微笑着的男人,肩膀在微不可见地颤抖。
    男人又说了句话,转身朝门口走去。
    不一会儿,驻唱低头,默不作声地捡起吉他,走向吧台,说自己晚上不能演出了,有事要请假。
    即鹿有些犹豫,“他……”
    “麻烦帮我跟老板说一声,空缺的演出我会尽快找时间补上,谢谢。”驻唱匆匆说完,转身跟着男人离开。
    去超市买了一些容易处理的食材,即鹿匆忙赶回了家,正准备烧几个适合晚上吃的菜,段从祯的消息就来了,让他去城南的一个糕点店买点东西,送到医院去。
    段从祯不爱吃甜食,即鹿心里一清二楚,这糕点是给谁送的,不言自明。
    大概是祁然又跟他撒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