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飞机局、娱乐局、从零单排局。这边路鸣舟一开播,直播助手的观众数量像是卡了什么Bug一样不停飞涨。
    这人微博年更,游戏社区不发贴,采访只会说祝大家打出好成绩。
    双冠王的神话仍为人津津乐道,从四年无冠到一举双冠,再到骤然退役,这人犹如神兵天降拯救一下世界就匆匆离开。所以他来直播,又在除夕当天,无疑是“竞圈春晚”。
    还有个很要命的事情,就是直播礼仪,老板刷了礼物,得谢。
    “感谢‘路鸣舟缺老公吗’赠送的飞机……”这年头挣点钱是真难啊,啥ID都得念,路鸣舟叹了口气,“能不能搞个正常的名字。”
    接着,大家仿佛发现了什么遥控主播的好办法,大家纷纷改一些奇奇怪怪的ID,然后去氪金送礼物。
    比如“路鸣舟你在认字吗”、“路鸣舟今天噶队员腰子了吗”、“是人就有腰有腰就怕噶”……
    都是一些出自路鸣舟的梗,不成想这些他平时拿来喷队员的话有朝一日会出现在自己直播间的弹幕里。
    而且这些弹幕顶着这样的ID给他刷礼物,还不得不谢。
    从下午五点到晚上十一点,7个小时直播单排对任何一个职业选手而言都不算什么,路鸣舟亦是如此,做选手的时候动辄一天打12、3个小时都是常态。
    但久不见阳的天气对路鸣舟来说非常折磨,右边肩背的酸痛感像圆周率一样源源不断地向四肢百骸蔓延。
    他退役后一直是程医生定期来做按摩,这次不知怎么了,大约是天气反常,除开梅雨季,云江市在年关之际很少有这样持续好几天淅淅沥沥的气候。
    7小时后,路鸣舟不顾弹幕叫嚣着吃鸡下播,毅然决然地结束直播,丢下一句拜拜立刻黑屏。
    雨不大不小地下着,往常楚焕枝很喜欢这样的天气,阴沉沉的天,自己没有工作窝在家里,抱着狗看电视。
    现在呢,抱着狗,心不在焉。看小品也没觉得有什么意思,甚至舞台上出现了自己同公司的艺人也毫无波澜。
    自从离开三年前的经纪公司后,楚焕枝在娱乐圈一直是一个很佛的状态。有些演艺公司为了杜绝艺人反骨,大红之后解约自立门户,会在前中期刻意控制他们的资源,也是一种PUA。
    楚焕枝完全不在意,跨年演唱会、春节通告,甚至春晚,他能有一个平台多谢曝光,能写歌唱歌就行。
    旺财在怀里半梦半醒着,对于三个多月的小狗狗来讲,晚上十一点已经意识模糊了,困成狗了。
    但今晚是除夕夜,三个月也得守岁。
    楚焕枝把狗摇醒,“旺财,醒醒。”
    “……你是真不把你狗儿子当狗啊。”路鸣舟幽幽地站在沙发后边说。
    楚焕枝吓一跳,猛地回头,“你下播啦。”
    “下播了。”路鸣舟微微闭了眼睛向后仰了仰脖子。
    年轻时伤筋动骨没有及时就医,落下病根就是这样,不只是旧伤那一块痛,筋骨相连着、牵扯着一起疼。
    见他这样,楚焕枝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应该是疼着呢吧,楚焕枝想。因为潘颂的肩周颈椎也不好,平时还爱跟他开玩笑,说天气预报可没我准,我这肩膀一疼就知道今天下不下雨。
    职业选手久坐久站肩颈不好的很多,但汪晟却说,路鸣舟是年轻的时候挨揍留下的伤。
    “你坐吧我帮你倒水。”楚焕枝把旺财放旁边,绕过沙发来,拿走他手里的水杯。
    路鸣舟不明所以,手里一空,再扭头看电视屏幕,里面欢天喜地的唱着跳着,歌唱新春,歌唱新年。
    片刻后,一杯温热的白水塞进他手里,上边飘着片柠檬。
    柠檬甚至去籽了,还挺讲究。
    “我得什么绝症了吗。”路鸣舟真诚发问。
    “没有啊。”楚焕枝坐下,拍拍旁边,“大过年的说点好话,坐下,看春晚。”
    然后又一次摇醒了旺财。
    旺财穿着枝枝爸爸给买的大红卫衣,眼里的疲惫和大红衣服格格不入。
    路鸣舟看它好笑,说:“它现在这个表情,给它搭个红盖头,就是那种被迫下嫁和亲,心如死灰的凄惨新娘。”
    楚焕枝正色道:“旺财是男孩子。”
    路鸣舟并不反驳,“怎么,男孩子就不能嫁人了?”
    很微妙的一句话,讲出来就后悔了。
    然后路鸣舟佯装无事发生地喝了口水,旺财是真的困,它才三个多月,三个多月的小狗狗还不具备熬夜的能力。
    旺财晃晃悠悠跟喝大了似的朝笼子走,尾巴耷拉着,像个劳碌一整天拖着疲惫身体回家的中年社畜。
    沙发上的另一个人没出声,假装很投入地看电视。
    但其实心思早就飘了,是啊男孩子都可以在别墅里当替身金丝雀,嫁个人又怎么了呢,世界上那么多同性可婚的国家地区。
    他不太愿意去细想路鸣舟这话里有几层意思,他这是无心一句,还是说现在这样两个人除夕夜坐在一块儿看春晚的日子,实际上他更想和另一个人过?
    然而当他脑内补全一部白月光重返身边,金丝雀惨遭放逐,白月光又不满这栋房子被别人住过又一次决定出走,路鸣舟哭着追进雨夜的狗血戏码时……
    啪。
    一个分量不轻,喜气洋洋的红包拍在他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