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谢谢。”谢星舟没接,转身要走。
    医生说江穆野大概一周醒过来,时间刚好是今天,他要去医院看看。
    “不着急,穆野一时半会儿醒不了。”梁复却硬塞给他,说:“找个地方聊聊吧。”
    谢星舟迟疑片刻,跟着梁复去了附近的公园。
    公园里有一片人工内湖,湖边建了几座凉亭,正值冬季, 湖边亭内没什么人。
    梁复捡起一块石子扔进湖里, 将水面豁开一道口子。
    湖边的风吹得两人眯了眯眼睛,梁复谈起江穆野, 说:“不管是当年的火灾, 还是这一次,穆野同样都是受害者, 你别怪他。”
    谢星舟捧着热咖啡喝了一口,脖子上围着一条灰色的羊绒围巾。
    “我没怪他。”
    梁复笑了笑:“但你怪过他吧?”
    谢星舟愣住, 半晌才说:“这是人之常情。”
    梁复笑得更大声了, 他点了点头:“确实, 穆野这人太惹小人眼红, 是得怪他太张扬。”
    谢星舟没说话, 心道你比江穆野更张扬。
    梁复挑眉, 话题一转提到段季泽:“听说段季泽马上就要想起来了, 你打算怎么做?”
    “当真?”谢星舟反应激烈,手里的咖啡荡了一下。
    这一周太忙,他还没联系段季泽告诉他段静程的存在,如果段季泽自己想起来,那就更好了。
    “他已经接受治疗很长一段时间了,算着时间就快想起来了,不出半个月吧。”
    梁复轻笑了一声,他见谢星舟的反应,就知道了答案——
    江穆野那傻逼,这一身的伤算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嘚,行吧。”梁复摸出一根烟,低头点燃,“既然你有了想法,那就趁早做出决定,最好趁穆野还没醒,就干净利落地走。”
    谢星舟呆呆地看着他,嘴唇微动:“我……”
    梁复却摆摆手,不打算再聊,转身沿着内湖边的小道走了。
    怎么所有人都觉得他会离开江穆野……
    谢星舟看着梁复潇洒的背影,瘪瘪嘴,竟有些委屈。
    他猛吸了一口手里的热咖啡,转身重重地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
    江穆野在医院抢救一夜,重症监护室待了三天,转普通病房又睡了三天,满打满算躺了整整一周。
    他醒来时,人是趴着的。
    稍微一抬胳膊,肩胛骨扯得生疼,他闷哼一声,又无奈地垂下手。
    病床上的动静把守夜的杨子傲吓了一跳,他冲到床边,激动得两眼泪汪汪:“穆哥,你醒了!”
    “嗯。”江穆野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有些嫌弃:“怎么是你。”
    “今天轮到我守夜!”杨子傲自豪地拍着胸脯,见江穆野挣扎着想起身,忙摁住他,叮嘱道:“穆哥,你背上全是伤,还不能起来,你躺着啊,我去叫医生。”
    “哎,等等。”江穆野拽住他,支吾地问了一句:“这几天都是谁在这儿守着我?”
    杨子傲一愣,贼兮兮地说:“当然是穆哥你想见的人了。”
    “……有话直说。”
    江穆野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想了想还是没直接问出口。
    “哎呀,穆哥你别乱动了。”杨子傲胆战心惊地看着他,转身往病房外走,“他一会儿就来了!我现在去找医生,你千万别翻身啊!”
    “知道了,滚吧。”没一个字说在点子上,江穆野烦死他了。
    杨子傲走后,江穆野重新趴回床上,这姿势很难受,他百无聊赖地抠了会儿医院的墙皮。
    没过多久,病房门“咯吱”一声被人从外推开,江穆野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扭头朝门口看去。
    却只见江文山精神矍铄地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还跟了一个助理。
    “爸,是你啊。”江穆野眼底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忍不住又往门外张望。
    “怎么?看见是我很失望?”江文山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在病床前的沙发上坐下。
    江穆野哼哼一声,懒得争辩。
    江文山说起正事:“覃修抓到了,他已经认下了做的事情,包括给段静程注射药物,教唆段静程纵火,还有当年游戏城那场火。”
    江穆野微愣,难以置信地皱了皱眉,“当年的火也是他放的?”
    当年那场火动静很大,如果是有人故意纵火,不可能放任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江文山哼了一声,缓缓说:“严格上不算,当年你和他一起去游戏城,你们所在的那家店的一台机器线路自燃,他是第一个发现的,他本来是想救火,如果他及时用旁边的灭火器灭火,火势不会变大,但是他不慎打翻了放在机器旁边的润滑汽油,导致火势瞬间不可控,一时间触发了报警器,等他拿起灭火器时已经挽救不了了。”
    江穆野回忆着点了点头:“确实,当时火势突然蹿高,报警器一响,所有人都往外涌,我和他刚好站在门口,我就是那个时候被人撞到机器上晕了过去。”
    “你不是被撞晕的。”江文山气愤道:“你当时忙着疏散人群,吸入了很多有毒气体,已经不清醒了,是覃修从背后拿着灭火器把你敲晕的。”
    江穆野眉头皱得更深,半晌没说话,他确实没想到当年还是兄弟相称的覃修居然想置他于死地。
    “那小子没胆子杀人,但他鬼迷心窍,他父亲意外死后,他被我接济这么多年,我让你们兄弟相称,他却不满足于此,觉得如果你死于意外,我膝下无子,就会更加重用他。而且你当时不经意看了他一眼,他以为你看见他打翻了汽油,害怕你出去检举他。”江文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