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这样,你也依然觉着天道是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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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的越溪信什么都做不到,他能想到的唯一抗衡的方式竟然是勾搭应闲璋。若是连天道的寄宿者都可以生出情感来,那天道的禁令本就是可笑之极。
    他也真的这样做了。
    戒指戴在应闲璋手上时,那赤红的颜色告知了越溪信他成功了,应闲璋确实动情了,虽然代价是自己也动情了。
    他那伤敌一千自损两万三的事一直也没少做了,但这次意外得只是觉着挺无奈的。他知道继续下去,一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那十二年除了和应闲璋谈情说爱,他私下自然做了不少事情。除却救了言信,救了元化,办了学校,收留了没人要的孩子,他还做了许多事。
    他私自找到了许多已经拥有感情的神明,越溪信第一次知道原来神明会因为这种事陷入恐慌。
    他不懂,情感本就是他与生俱来的,但神明竟然对各种情绪起伏都感觉害怕。这实在太奇怪了。
    越溪信又想,是不是应闲璋也在这种恐慌中,如此想着,他便更是觉着不可理喻。
    那一段时间,情感像是一种疾病一样,一点一点渗透进名为神明的群体之中,逐渐蔓延,逐渐破坏,一点一点瓦解天道构造所谓的秩序。
    爱与恐慌,应运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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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看,平等一定是相互的。”越溪信面对应闲璋时依然嚣张,“凡人若遭受了不平等对待,那神明一定也会被压迫。”
    “神明不能没有情感,凡人也不能被神明控制。”
    应闲璋只是摇摇头,“你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越初不满,“你也动情了,别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和我说话。”
    应闲璋无奈苦笑,倾身揉了揉他发顶,“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拥有情感吗,就是因为我有了情感。”
    拥有情感的灵力被散到天界,沾染了他的神明也拥有了情感。
    “我是天道,我即是万物,我即是所有人。”
    越溪信哪会知道事实竟是如此,但转念一想,应闲璋如果有感情,其他人便也会有…
    不亏啊!这只要勾引应闲璋一个就够了。
    应闲璋:“你那是什么眼神,你要是饿了就去吃饭。”
    越溪信听罢舔舔嘴角笑了笑,“是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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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应闲璋说得对,这个后果他根本承担不了。
    所有人都死了,那些拥有了情感的人,一夜之间,都死了。
    这场名为爱与恐慌的疾病,就这样被治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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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裁风月第一次指向了应闲璋。
    应闲璋:“我提醒过你了。”
    越溪信还是将刀收了回来,因为他从应闲璋眸子里看见了很是悲凄的神情。眼前这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对一切不为所动的男人了。
    越溪信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害了他,若是没有情感,尚可杀伐决断。可此时的应闲璋…越溪信会觉得对不起他。
    他蹲到了应闲璋面前,轻声问着,“需要我救你吗。”
    应闲璋沉思了晌,随后将脑袋轻轻抵在了越溪信肩膀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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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越溪信第一次起了杀了天道的念头,他想改变这种莫名其貌的秩序。
    只有这样才能救应闲璋。
    他并未同应闲璋说这些,这种事本就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他还是问了应闲璋一个问题。
    “你会死吗。”
    应闲璋不知道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他摇了摇头然后又点点头,“我不知道,或许只有濒死的时候才会知道自己会死。”
    想想也是,他都没有什么是可以威胁自己生命的,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会不会死。
    那天道会死吗。
    天道死了,应闲璋会活着吗。
    如果为了杀天道,他要放弃应闲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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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放弃了。
    他最后真的将刀直接捅进了应闲璋胸口,甚至还拧了一圈,他看向应闲璋眼神中也只有对天道的恨意,这是他唯一能想到除掉天道的方法。
    也是他能想到和应闲璋恩断义绝的方法,是他对不起应闲璋。
    天道没有实体,只会寄生在别人身上。也只有他在应闲璋身上的时候,才是能除掉天道的时候。
    只是这样,应闲璋也会死。
    杀一人以救天下,越溪信真的如此做了。甚至是不计后果的做了,他压根就没有考虑过如果天道没了,究竟会发生什么。
    “可总要有人来实现神明的愿望吧。”直到死,越溪信也是这样认为的。
    虽然他最后并没有实现应闲璋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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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现了哦。”
    越初突然被耳边的一句轻语惊得回过了神,是应闲璋。他看看四周景致,才意识到现在不是三千年前,他是越初不是越溪信。
    应闲璋:“现在这样不就是已经实现了吗。我们都还活着,天道固守的秩序也被你破除了,如今天道不再限制凡人,神明也不再需要现世的供奉,同时还不许神明再干涉现世,你想要的都实现了不是吗。”
    越初不满意地瞥向他,“你把住你心里那混蛋弄出来再说这种话可以吗。”
    “住我心里的混蛋?”应闲璋笑起来,“那不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