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和离书”三字,楚卓然与楚玄又惊讶地对视了一眼。墨越青微觉难堪,但却也未说什么,只是向着楚卓然与楚玄二人行了礼便改道去自己的书房准备。
    “我已让刘妈妈她们去对了,总不会少的。”墨老夫人不满地哼了一声,“快去接旨吧。”
    墨紫幽不再多言,只是淡笑着向楚卓然与楚玄做了个请的手势,楚卓然与楚玄又向辈份高的墨老夫人一让,墨老夫人冷看墨紫幽一眼,当先出了垂花门向前院去。楚卓然与楚玄则由墨紫幽陪着走在后面。
    前院正厅德祐堂里,传旨官正盯着堂中背面正墙上高挂着的那檀木匾额上“怀仁衍德”四个描金大字,等得一脸不耐烦。
    他们这些跟着韩忠的黄门内侍因了韩忠得意,都养出了些傲气,再加上但凡传旨都代表着皇上,故而造访官员府衹一向都是趾高气昂,何时曾被这样怠慢过。若非墨越青是当朝首辅,与出了一个萧贵妃的宁国公府是姻亲,他早就甩脸子走人,回宫向皇上告状了。
    见墨紫幽等人终于出来,传旨官顿时就露出不满之色,只是墨老夫人向着他频频告罪,又加之还有楚卓然与楚玄两位王爷在场,他到底没有发作,只是沉着脸让墨紫幽接旨。接旨的香案早已摆好,墨紫幽按礼数接了旨后,墨老夫人便亲自送了传旨官离府。
    恰逢此时,林大人与墨云飞,还有楚玄带来的那名御医出来了,墨紫幽立刻问,“伯母如何?”
    林大人与墨云飞都是沉默不语,那御医摇了摇头,说了与飞萤一般之言,“中毒太深,回天乏术。”
    墨紫幽也沉默了。
    送完传旨官回来的墨老夫人沉沉看了林大人一眼,见他虽神色复杂,却对封夫人中毒之事没有多言一句,顿时稍稍安心。
    这时,墨越青派了丫环来请众人去祠堂,众人也未再多言,一起去了墨家的祠堂。到了祠堂后,楚卓然和楚玄才知道今墨府不仅要分家,还有墨云飞过继一事。林大人却是已从封夫人那里得知,并未表示惊讶。
    祠堂里,墨家上下早已等在那里,墨云飞按着规矩在墨家祠堂里祭拜先祖,又由墨越青亲自祭告墨家先祖过继一事,再亲自更改了族谱将墨云飞记在墨紫幽父亲墨越川名下。
    接着,便是墨老夫人主持分家之事,两份阉书在墨紫幽过目并无异议之后,便让墨云飞以二房长男身份签字画押,墨越青,和身为主持的墨老夫人,身为中见的楚卓然,楚玄,林大人都各自签字画押之后,此事便算了结。
    最后,就是封夫人与墨越青和离一事,于归院的丫环们找出了封夫人的嫁妆单子,两边一核对,都无异议之后墨越青与封夫人便各自签了和离书。至于嫁妆清算交割可以之后慢慢来,反正有林大人等人在场见证,事后也不怕墨家长房拖赖不给。
    一切事毕,墨越青便派人将二房分家另立户籍,与封夫人和离出籍归家之事俱告官府,让官府登记更改官籍。
    末了,墨紫幽便让人张罗来几辆马车,当天便要带着奄奄一息的封夫人和墨云飞搬出去,林大人也帮忙着安排打点。墨家如此混乱,楚玄与楚卓然,还有那名御医倒也不好久留,墨紫幽便亲自送了他们出去。
    临出门时,楚玄有几分感慨地对她道,“想不到,你这一回来就被赶出去了。”
    墨紫幽回来会被为难,楚玄与姬渊早已预料,故而林大人托人传话给他时,他便亲自带着御医来了,只是未想象会闹至如此。
    “早晚也是要出去的。”墨紫幽淡淡道。
    “你伯母是如何中的毒?”楚玄试探地问,御医只告诉他封夫人中了毒,其余之事却是一概不知。但他见今日墨家又是过继又是分家又是和离,便知内情复杂,也许有墨越青的把柄可为他所用也不一定。
    “此事,王爷可否不要过问?”墨紫幽道,她既然做出了承诺,自是会做到。
    楚玄缄默看她,终是未再说什么。
    “我还想向王爷借几名身手好的护卫以备不时之需,不知可否?”墨紫幽又问道。
    楚玄还未回答,楚卓然却是沉声问,“你遇上了麻烦?”
    “嗯,有点麻烦。”墨紫幽叹息道,只要她带着墨云飞一从墨府搬出去,只怕宁国公府就会不客气地找上他们。她虽在金陵城里有不少产业,手下也有人,但暂时还不想暴露。反正她已被视为楚玄一派,让楚玄从成王府派人保护她,也属正常。
    “那不如,你先住进我府里。”楚卓然皱眉提议道,整个金陵城里敢闯云王府的也没几个人,他自然有自信护着墨紫幽。
    “这恐怕于礼不合。”墨紫幽含笑拒绝道,倒也不是她当真如此拘泥礼数,只是楚卓然心向皇上,那么有些事就不宜让他知道。
    楚卓然沉默不语,楚玄看他一眼,却是点头应承,“我知道。”
    “多谢成王殿下。”墨紫幽向楚玄行礼道谢。
    “你与我,不必这般客气。”楚玄淡淡道。
    墨紫幽微微一怔,经过宫中那一劫,楚玄如今待她真是温和亲密许多。
    送走楚玄之后,已回了福寿院的墨老夫人却是突然派人来请墨紫幽过去。
    墨紫幽猜测墨老夫人多半是要警告她一定信守承诺,便跟着福寿院的丫环往福寿院去。她们一路过了二道门,穿过小花园,走过抄手游廊,进了福寿院前的小花厅。墨紫幽忽然就想起,两年前她初回墨府去见墨老夫人时走的也是这条路。两年里,这条路上一切未变,就连那小花厅里放着的依旧是那扇木雕山水大插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