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皇太后。”
    宣朝以左为尊,翠绿搀着孙灵月往左边去,才发现那边的茶台上还有尚未收掉的茶盏与点心。
    孙灵月静静看着宫人们收拾,浮动的气息间,似乎有淡淡的青莲香气。
    “忘了景王来过,委屈你先站一会儿。”
    孙灵月随意应了声,痴痴地看着宫人收走碗碟茶具,唇角轻颤,想制止她们擦拭桌椅的动作,又将话咽进去。
    缓缓坐下,被仔细擦过几轮的椅面上似乎还留有余温,这——是她最靠近他的一次。
    她呆坐着不说话,太皇太后也不在意,反正跟她也没什么好说的,随意捻了块糕点品尝。
    待吃完一块点心,时辰也差不多了,面子上也算过得去,太皇太后呷一口茶:“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孙灵月这才从反应过来,本欲起身说话显得郑重,但心里挣扎,实在不舍,只得坐着道:“听得景王要与一民女成婚。”
    “你病了许久,消息倒灵通。”太皇太后不屑地抬眼,轻哼一声,“不错,宫里要办喜事了。”
    “太皇太后三思啊,那民女来历不详,亲生父母皆亡,恐是天煞孤星,有损皇室运道,怎堪嫁入景、皇室。”孙灵月心虚,心跳如鼓。
    好险,没将景王二字说出口。
    太皇太后面色当即凝住,不发一词,只冷眼看着她。
    孙灵月察觉到太后不虞,但为了成事,硬着头皮继续道:“还有一事,不敢瞒太皇太后,据闻那民女曾许给沈家三郎,皇城百姓皆知,闺誉有损,不能……”
    “停!”太皇太后喝止她,强压着怒意,“钦天监算过了,她与景王乃天造地设,有损运道更是无稽之谈。且景王倾心于她,二人情投意合。”
    太皇太后说了两句,又想想跟孙灵月说这些怕也是对牛弹琴,实在没什么好讲的,收了话头,道:“你若闲来无事,大可帮着皇帝挑几个合心意的皇后,景王是哀家的孩子,哀家自会定夺,婚事就不必你来操心了。哀家疲了,要去歇息,你也早些回去躺着吧,莫要病坏了脑子。”
    孙灵月目的没达成,哪里肯走:“那女子连个亲族都没有,三书六礼该如何走,没有父母兄弟,婚事如何筹备,迎亲那日到何处迎娶,全城的百姓看着,太皇太后实在不能不顾皇家颜面。”
    “太后想得如此周到,本王是该好好谢谢。”
    周砚景的声音似淬着寒冰,远远传进厅内。
    她们说话没有屏退左右,现在那些宫人们浑身打着冷颤,头低低埋在胸前,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听不见看不着。
    孙灵月没想到他还在慈宁宫,面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后在翠绿提醒下,垂首遮掩。
    随后又有些紧张,怕景王不喜她这副刻薄模样,话在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应答。
    太皇太后恼怒至极,丝毫不给孙灵月留面子:“哀家看太后是病得久了,有些糊涂,许是要在寿康宫里养久一些。”
    作者有话说:
    竟然没赶上零点!!!下次一定早一点!!!!
    第65章
    是夜。
    朗月高悬于空,皎洁的清辉柔柔地洒在墨客街的小院中。
    柳树下的石桌上,摆着一壶清酒,温池雨三人赏月共饮。
    晚膳时候话都说开了,到了该歇息时,白玉和珍珠却一起将之前没来得及喝的酒拿了出来,吆喝今晚要一醉方休。
    白日里喧嚣的街道归于平静,连发财都安静地窝在温池雨腿上,小院里静悄悄的,偶尔听见几声小虫的嗡鸣。
    三人话也不多,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杯中酒,想起什么便随便说两句,更多时候是静静看夜空。
    不知不觉间,壶中酒已尽,白玉不甘心地晃着酒壶,壶嘴处缓慢渗出一滴,“啪嗒”一声,滴入杯中。
    桃花酿,喝的时候清甜不辣喉,一不小心就容易贪杯。
    这酒后劲大,白玉两颊红红,眼神朦胧,说话时舌头都捋不直了,还理直气壮地将酒壶推到珍珠跟前:“珍珠,我还要喝!”
    “啊?怎么这么快没了,你们等着,我出去买些回来。”珍珠也喝得迷迷糊糊的,说完就撑着桌面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要往门外走。
    温池雨见状,赶紧起身扶着她。
    发财从梦中惊醒,“喵”地一声跳下来,到柳树下,前爪抓在树根下,慵懒地拉长身子,打了个哈欠,而后直接跳上珍珠刚坐的石凳上,蜷缩着将头藏起来。
    “很晚了,哪有铺子开门,明日买回来再喝好吗?”温池雨饮得不多,还算清醒。
    “嗯。”珍珠醉酒后不会吵闹,而是乖乖的,别人说什么她都照做。
    白玉就不同了,一听这话,跟个小孩似的:“不要,我还要喝,我去买!”
    这边刚扶着珍珠坐下,还没坐稳当呢,白玉又起来了,脚步一深一浅,比刚刚的珍珠还要不稳,刚走两步就倒了。
    温池雨忙着去接她,没料到白玉醉得厉害,整个人顺势瘫倒在她身上,幸好身边就是坚硬厚实的石桌,匆促间,温池雨的手重重地杵在桌上,才堪堪稳住身形。
    “哎呀,疼呀。”她倒喊上了。
    “不疼不疼,睡一觉就不疼了哦。”粗粝的桌面磨得手心火辣辣的,温池雨却顾不得,屏气将白玉撑起起来,哄她回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