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这机会你也不回她一手,叫我白病了这场。”张格格病怏怏的倚靠着软枕看着芙蓉和大格格在她身边绣那副《金刚经》“都到这一步了,你是指望她回头是岸还是指望她收手?白白错失了好机会。”
    “怎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是愁她不找我麻烦还是愁她看我突然又顺眼了?”芙蓉嗤嗤的笑道,手里的针线不停“咱们这位福晋的脾性又不是那种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以后不差这样的一回。倒是你,先养好身子再说其他的吧。”
    张格格摇了摇头,轻轻的咳嗽着,大格格起身拿了蜜水给她润喉“我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夜里吹了风,头疼、乏力罢了。”
    “只是头疼、乏力罢了?”芙蓉皱着眉头责怪道“你发烧昏睡了两天两夜,内勒贺眼泪都要为你哭干了,你还不经心。”
    “别吓着孩子。”张格格拍了拍大格格的臂膀“我就这一个女儿,就算闭眼也得看着她出了门子才闭的上。”
    “额娘……”
    “刚才还说别吓着孩子呢,我看你是真的不经心。”芙蓉摇了摇头,把针插在绣布上起身坐到她身边说道“若没了你,日后孩子受了委屈找谁哭去?你总得活到她能给别人擦眼泪的时候吧。”
    张格格看着芙蓉又看了看大格格,笑容里的苦涩和无奈叫人心酸酸的“瞧你林额娘多会说话,有娘的孩子那里用得着给别人擦眼泪。”
    “女儿也希望额娘长命百岁。女儿想长长久久的和您在一起。”大格格说道“额娘,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好。”张格格眼里放光“额娘还要看着内勒贺结果生子,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额娘。”
    大格格羞红了脸,扑进张格格怀里。芙蓉笑了笑,两个女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张格格紧紧握着她的手说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若有一日我不在了你得帮我照顾好内勒贺,莫要叫人欺负了她。”
    “别说这样的傻话。”芙蓉紧紧的回握“咱们姐妹这么多年,我若是没了你,身边那里还有能说话的人?”
    “没事的,苏梅虽然不善谈但心地是好的,耿妹妹也是活泼的性子,有她俩陪着你以后也不会寂寞。”不知为何,张格格的面容在芙蓉的眼里越来越模糊。她紧握的手也越发的冰冷的起来“我这一辈子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就连内勒贺也不是托了我肚皮出来……万幸,能遇上了你,不嫌弃我出身低微。咱们一起说过体己话,一起做女工,一起出门玩儿,我穿过了绫罗绸缎也吃过了山珍海味,过了呼奴唤婢的日子,有了母女之情,没什么遗憾了。”
    “姐姐……姐姐!”芙蓉惊疑渐起,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
    “以后你要万事小心,府上近来不会平静,那包藏祸心的玩意儿最见不得旁人过得好,你虽不曾害人但人未曾不想害你。二阿哥是个好孩子,以后一定会孝敬你的,犯不着逼他左右为难。”张格格的声音犹如蒙上了一成浓雾“我走了,若有来生咱们再做姐妹吧……”
    “姐姐,姐姐,姐姐……”
    “……蓉儿,蓉儿!”
    “主儿!主儿!”
    “啊!”芙蓉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尖叫,看着灯火通明的屋子昏花的双眼好一阵才看的分明。
    “怎么了?”身边是男人温润不失严厉的声音,芙蓉定睛一看,胤禛担忧的面庞映入眼帘。
    “主儿这是被魇住了,快拿炉底水来!”
    “不,快去榴花馆看看张姐姐!”芙蓉推开上前服侍的丫鬟就要下床“快去啊,爷!快跟我去,她……”
    “冷静点。”胤禛按住她“张氏的病已经好多了……”
    院子外突然响起一连串“咚咚咚”的敲门声,紧接着张格格身边的晓禾哭着跑了进来“侧福晋您快去看看吧!主子她,她不行了!”
    犹如当头一棒,芙蓉险些窒息过去。
    明明已是盛夏,乌拉那拉氏看着院子里那株迟迟不开的牡丹花颇为烦躁。外面有个丫鬟进来回禀,说道“府医说大格格的身子好多了,再过四五日就能大安了。”
    屋里没声,那丫鬟不知该留还是该走,只得束手立在那里,半响,里面的一个丫鬟走出来对她说道“还立在这里做什么?大格格既然已经大安了,明儿就来给福晋请安吧。”
    “府医说再过四五日才算大安。”那丫鬟顶着红橘的压力说道“大格格……”
    “福晋是大格格的嫡母,给嫡母请安是大格格的本分。”红橘神情倨傲,不屑的说道“仔细算算,大格格已经有三个月没有来给福晋请安了,可是对福晋有什么不满?”
    “不敢。”那丫鬟急忙说道“大格格病着,福晋慈母心肠是免了请安的。”
    “那就是不孝!”红橘哼了一声,低低地威胁道“便是告到主子爷那里去大格格也没得好果子!”
    外面又进来一个丫鬟“这是怎么了?”她看着两个人说道“你是大格格身边的松子吧?大格格身子可好些了?”
    “红梅姐姐,大格格好多了。”松子说道“府医说再过四五日就能大安了。”
    “那就好,你快回去伺候吧。”红梅笑道“我去回福晋。”
    外面的官司乌拉那拉氏不是没听见,橘红仗势欺人她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管、懒得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