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5)

  梁逍翻了个身平躺着:饿吗,我去做饭。
  陆斯遥的手掌落在梁逍的小腹上:有点儿饿,但不想放你起来。
  陆斯遥把梁逍搂紧了,梁逍那么大个子的人被陆斯遥满满的塞在心口:梁哥,我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抱着你都觉得好开心。
  梁逍抬起眼睛,只能看到陆斯遥的下巴和他新长出来微微泛青的胡茬。
  遥遥,梁逍蹭了蹭他的胡子,你小时候调皮吗?
  没长大调皮。陆斯遥说,我小时候蛮乖的,别人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梁逍笑了下:我小时候好皮,尤其是没上学之前,我妈经常到处撵我回家,我总在外面贪玩。
  陆斯遥跟着他一起笑:看得出来,你是个小钢炮。
  有一回我爸值班,我妈包了饺子让我送医院去,结果我人还没到饺子已经左一个右一个吃完了,到医院就给我爸剩个饭盒,他还得端着不能在学生面前发火,憋屈死了。
  陆斯遥觉得有意思:那你回家没挨打?
  我爸妈不打人。梁逍说,只骂人,骂也是特别有文化的骂,攻击力超强。我中学的时候成绩特别好,老师就把我和一个差生放在一起坐,让我没事儿教教他。
  后来呢?
  当时我那同桌还有个小女朋友,就在我们隔壁班。小姑娘有事儿没事儿都会来找我同桌瞎侃,每次来我都在教室自习,久而久之班上同学都知道隔壁班有个女生爱来我们班找人,但不知道这绯闻怎么传的,到最后都在说是我和那女生谈恋爱,学校还把我家长请来了。
  哈哈,请来说啥啊?
  批评呗,老师还劝我,成绩好长得好,以后找啥姑娘都行,别在不该谈恋爱的时候乱来。梁逍想起当年也挺无语的,反正不管我怎么解释都没用,我爸把我领回家,但是一句生气的话都没说。
  为什么。陆斯遥不解,你爸不管早恋啊。
  也管,但我爸信我不会。梁逍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和陆斯遥扣起来了,因为我说了没有,所以不管后来别人再说什么我爸都只信我说的。
  陆斯遥睁眼看看他,亲了下梁逍的脸:叔叔真好。
  梁逍想起刚才给商婕发的短信,觉得他家姐姐短时间内不会想搭理他了。他挠小狗似的挠陆斯遥的下巴:如果是你,我也只听你说。
  陆斯遥就跟被主人逗欢实摇尾巴一样,抱着梁逍乱拱。
  行了,别撒娇。梁逍把他拍开,我去做饭了,你想吃什么啊。
  陆斯遥闷在梁逍肩窝里,忍了又忍,不要脸道:我想吃你。
  滚吧。梁逍掀开人头也不回走了。
  陆斯遥躺那儿笑,虽然他这辈子到现在为止遇到的好事儿不多,但老天给他一个梁逍,好像以前再怎么难都不足为提了。
  梁逍哪会做什么饭呢,跟着菜谱简单做了几个病号餐,又素又淡。
  梁哥,你做饭还挺好吃的。陆斯遥评价道。
  梁逍以前时常被林双挑剔,嫌他做饭难吃,无法下口。陆斯遥真是捧场,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吃情人做的饭也加上滤镜。
  不过陆斯遥口味原本就清淡,吃的也少,所以这桌蛮合他的口味。
  好吃你多吃点。
  陆斯遥用行动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把饭全干完了,胃口极佳。
  他看着精神点儿了,虽然还是咳嗽。
  饭后梁逍监督陆斯遥吃药,那药吃完犯困,没多久陆斯遥就昏昏欲睡狂打哈欠了。
  你几点出门?梁逍问。
  四点吧。
  那你接着睡觉,到时间我喊你。
  你还要出去吗?
  不出去。梁逍从公司出来回了趟家,把剧本拿来了,还收拾了几件衣服,你睡吧,我看剧本陪着你。
  俩人一起上了床,陆斯遥侧身手搭在梁逍腿上,梁逍靠着枕头看剧本。
  阴雨天,原本就适合睡觉,陆斯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雨声和梁逍翻剧本的细微响动混合着,让人觉得踏实又放松。
  后来梁逍也困了,他躺下去,陆斯遥睡梦中将他抱紧,被窝里热乎乎的,陆斯遥也热乎乎的,特别舒服。
  过两天就国庆节了,今年国庆和中秋同一天,各大卫视要办晚会,今天是演出前最后一次带妆彩排。
  陆斯遥一般不接电视台晚会的妆,他搞秀展比较多,这次妆统是Alan负责的,前面从试妆到定妆陆斯遥都没过问,最后彩排他才来现场盯一下。
  陆斯遥之所以不接商演,实在是他嘴巴太讨厌了,整个娱乐圈快被他吐槽个遍,到哪儿都得罪人,来给明星化妆大家难免都有点尴尬。陆斯遥反正不怕尴尬,还是艺人经纪人怕他又说点什么让人下不来台的话。
  外面是降温了,陆斯遥感冒鼻塞,人也有些不修边幅,没像往常那样搞的花里胡哨,穿个卫衣就出来了。
  Alan见着他还有些吃惊,他家陆哥可是发烧39度为了漂亮也要穿裙子的人,只要出门晃,就没有随便搞搞的道理。
  陆斯遥原本是要搞造型的,化妆师在外面得有说服力,自己都不好看怎么给人化妆啊。
  他在家拿着卷发棒弄头发的时候梁逍过来了,瞅了他一眼没说话,看他找衣服时忍不住了,拽着他手:哎哎哎。
  梁逍念叨他:能不弄的跟花蝴蝶似的吗,这小衬衫一点儿不抗风。我可不想成天伺候你啊,换个厚衣服去。
  Lucy陆花名在外,头一次穿这么休闲,在化妆间溜达的时候手里还捧着个玻璃杯,里头装着热水,这模样看起来还挺亲切。
  他晃荡一圈,没啥好指点的,Alan带出来的人靠谱得很。
  水喝多了就想上厕所,陆斯遥去了趟洗手间。他正洗手,背后过来一人站他旁边,不太确定地叫了他一声:陆哥?
  声音听着很陌生,陆斯遥抬起头,镜子里看清对方的模样,紧跟着眉梢跳动一下。
  陆哥。对方站直身体,这次确定了,又喊了一声。
  陆斯遥收回视线,甩了甩指尖上的水,抽张纸擦擦手。他要出去,那人却挡着道,陆斯遥远距离扔掉纸巾,说:让开。
  对方看年龄三十岁朝上,娱乐圈这种一抓一把帅哥的地方,他长得算不上特别抓眼的,但也不丑,就普普通通一帅哥,偏秀气的长相,比陆斯遥矮了小半个头,说话时要抬一点脸。
  那人站着没动:哥你感冒了吗?
  不关你事。陆斯遥皱起了眉,让开,别让我说第三次。
  陆斯遥皱眉冷脸的样子太凶了,那人害怕似的抖了一下,下意识退开了。
  陆斯遥从他身边走过,没表情,也没留恋。手机响了,陆斯遥看了一眼屏幕接起来,声音暖暖的:梁哥。
  梁逍问他:吃饭没有?
  没呢,主办方定了盒饭,一会儿就到。陆斯遥说着咳嗽两声,咳完清清嗓子。
  梁逍听见了:让你喝热水喝了没?
  喝啦。陆斯遥乐呵呵的,我一晚上抱着热水杯,没了就加,特别听话。
  竟然还有人自己说自己听话,梁逍笑起来:乖,吃完饭把药吃了哈。
  好嘞。陆斯遥要挂了,梁哥亲我一下。
  梁逍和女人谈恋爱的时候都没这么腻歪,三十岁了,还对着电话打啵啵。
  陆斯遥最近脾气好了很多,感冒也笑盈盈的,对别人攻击性也没那么强了。盒饭到了,Alan拿到化妆间请他用餐,搁以前陆斯遥肯定不吃的,挑剔的很,今天Alan说要单独给他订饭,陆斯遥竟然还拒绝了。
  这状态除了灵魂出窍Alan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工作室的小伙伴围着四方桌坐了一圈,Alan摸摸陆斯遥的脸:哥,你是不是发烧了。
  陆斯遥挡开她的手:别瞎摸。
  我怎么觉得你变了个人呢。Alan说,真不是烧糊涂了?
  怎么说话呢。陆斯遥斜吊着眼,我就得天天发脾气吗?
  Alan心说,你可不是天天发脾气吗,吓死人了。
  没有,你心情好我们心情更好。
  陆斯遥刚脱单难免有些激动,甚至还想显摆。他就跟那小孩儿炫耀自己有了新娃娃似的,桌上看了一圈,臭屁地说:我最近人逢喜事,看你们也顺眼的多。
  Alan便问道:你有啥喜事?金榜题名了、他乡遇故知了,还是洞房花烛了?
  虽然没有,但也快了。重感冒都拦不住陆斯遥眉飞色舞:差不多吧。
  这德性再看不出来啥意思那就是傻子,Alan吃了一惊:哥你谈恋爱了!
  话音方落,门外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Alan开门去看,工作人员正弯着腰帮艺人捡碎玻璃:叶老师,您别动手,小心受伤。
  陆斯遥看过去,刚刚在洗手间碰到的那个人蹲在地上慌乱的把玻璃碴拨到一边。
  哎呀!工作人员叫了一声,叶老师你流血了。
  叶阳指尖微颤,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看向陆斯遥,已然红了眼眶。
  第74章
  陆斯遥不是晚会的负责人, 用不着挨到彩排结束,八点半左右看没什么问题就准备走了。
  他来的时候只揣着车钥匙,走时也潇洒, 俩手插在卫衣前面的口袋里, 冲Alan一点头, 再见也不说就撤了。
  灰色卫衣黑色帆布鞋, 那模样青春年少, 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
  走廊尽头一个孤零零的身影等在那里,怯生生看着陆斯遥,想走近又不敢。
  周围没什么人,这条路是往车库去的,这个时段大家都在忙彩排的事儿,没人会往这走。
  陆斯遥当作没看见对方,径直穿过去。
  叶阳没喊他, 脚步微微踟躇, 跟着陆斯遥往车库走。
  电视台主楼有点旧,楼梯间的响应灯不太灵敏, 陆斯遥跺了下脚。
  动静惊到身后的人,叶阳差点一脚踩空。
  如果陆斯遥不说话, 叶阳恐怕憋死也放不出一个屁。
  最后一级台阶, 陆斯遥终于停下了。
  他没回头, 没给叶阳一个眼神, 只送了他一句话:叶阳, 再跟就难看了。
  似乎追到这里就是叶阳的最大勇气,多迈一步都无法面对。
  他硬生生停在那里,无论如何都走不下去了。
  叶阳咬了下嘴唇,望着陆斯遥的背影, 通红的眼眶和不稳的呼吸暴露了主人的情绪。
  陆斯遥喉咙痛的厉害,不想说也没话说,撂完这句就接着往前走了。
  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能让人在浪潮里保持不变,又能让人在波涛里迅速变成另一个人。
  陆斯遥的身影融入黑暗,叶阳揉了揉眼睛,突然对着空旷的停车场喊了声:陆哥!你能不能原谅我!
  重重回声倾覆而来,陆斯遥开门上车,大G车前灯一闪,然后掉头离开。
  阴雨天容易闹觉,家里窗户关着,梁逍窝在沙发里,等陆斯遥等睡着了。
  梁逍真的很喜欢陆斯遥家的各种抱枕,枕着一个,腿间夹着一个,最喜欢的还是那个草莓抱枕,陆斯遥见他喜欢特地从车里拿回家的,此刻被梁逍抱着,手软软地搭在上面。
  陆斯遥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个软乎乎的梁逍。
  不想吵醒梁逍,陆斯遥走过来的动作很轻,地上铺着厚厚一层地毯,梁逍一条腿杵在沙发外面,光着脚,脚背被地毯上的绒毛遮掩着,露一点白出来。
  陆斯遥弯腰把梁逍的腿拿上去,摸摸他的脚,脚丫子也热乎乎的。
  人都喜欢温暖,陆斯遥就是明显的趋光动物。
  他在靠近梁逍手臂的地方慢慢趴下来,侧着脸,小心翼翼的把手塞进梁逍手心里。
  梁逍没睡醒,手指无意识动了一下,像是回握。
  陆斯遥保持这个姿势很久,然后转过头看看梁逍的脸。
  看着看着就想抱他,太喜欢了。
  陆斯遥爬上沙发,那么大只睡在身边梁逍想不醒都难。他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手臂先环上去搂住陆斯遥,护着他,怕他掉下去,唔哝着像梦呓:终于回来了。
  等很久吗?陆斯遥轻轻咬他下巴。
  不久。梁逍在陆斯遥后背上拍了拍,我坐这儿睡着了。
  下次回房间睡,你也感冒了怎么办。
  呵。梁逍哼哼着,声儿不大地说,你回来看不到我不得闹啊。
  陆斯遥手从梁逍睡衣下摆钻了进去,手掌贴着梁逍的后背,抚了抚。
  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一口长满荆棘的枯井,试图接近他的每一个人都会被刺的遍体鳞伤,他不在乎有没有水源,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甚至享受枯竭的状态。他爱过黑暗,爱过漫无边际的窒息,爱过鲜血和死亡,他本就是个矛盾到极致的人,不讨喜,也不喜欢任何人。
  直到遇到了梁逍。
  陆斯遥憎恶这个世界,又无法自拔地爱着这个令人憎恶的世界里的梁逍。
  梁哥。
  嗯?
  陆斯遥注视着梁逍的眼睛:你喜欢我吗?你好像还没说过你喜欢我。
  梁逍回忆一下:你说过吗?
  陆斯遥心虚地笑:好像也没有。
  男人上了三十,好像连我喜欢你这几个字也肉麻的难以说出口。
  陆斯遥晃晃他:那你喜不喜欢啊?
  梁逍觉得不太公平,明明是陆斯遥先喜欢的他,死乞白赖追的他,怎么轮到表白反而要自己先说了。
  你猜啊。梁逍逗他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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