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门前,杨太师一告退离开,才刚上了自家的车驾,车夫还未来得及挥鞭催动马车,杨太师就先吩咐等候在车边的心腹随从:“派两队人,一队去昭狱,一队去清平伯府。”
    楚王的强大令他十分不安,他只带六人上京的举动也令他很是摸不着头脑,他现在急需要寻找突破口。
    下了这一道指令后,他又紧接着道:“再派一队人出城去看看,秦九是不是真的没有带大军上京来。”
    如此,多番指令后,杨太师才真正是在车厢中坐稳了。
    他轻轻给自己顺气,心中无数念头轮番流转。
    另一边,江琬看明白伯府外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高手之后,就又动用望气术直接在伯府内扫视。
    她准备先找到伯夫人与两个哥哥。
    谷飯“咦,他们都在一处?”
    通过望气术,江琬发现伯府的三个主子原来竟是都聚在伯府的静明轩中。
    那这就更方便了,江琬于是足下轻点,身形瞬间展开,眨眼间她就越过了丹璧湖,出现在二进院的静明轩中。
    伯府中的景物是她所熟悉,但江琬现在却并无太多怀念感慨的心思,正事要紧。
    进了静明轩,却听到一阵阵哭声。
    是伯夫人在低泣,而后江珣缓声劝说。
    伯夫人并不能听进这些劝说,只哭道:“我从前就说了,那是个孽障,合该我与她母女缘薄。如今且看,元娘死了,老夫人病了疯了,连伯爷都被下了狱。”
    “我们的天,塌了!呜呜呜……”
    她哭得如此哀婉凄楚,江珣微微皱眉,江璃却忍不住了,终于怒声道:“行了,不会说话就闭嘴行吗?什么天塌不塌的,我们兄弟还在这里呢!”
    “天就是不塌,你这腰杆能直起来吗?”
    “提那两个做什么?啊?你还怀念那两个不成?琬娘是怎么到乡下去的,父亲都与我们兄弟说了,我不信你不知道!我看你才是……”
    话到这里,江璃却指责不下去了。
    只见伯夫人满面苍白,浑身冷汗,眼中又是痛苦又是震惊,身躯却是摇摇欲坠的,仿佛下一刻就能连呼吸都停止了。
    到底是生身之母,江璃还能说什么?
    江珣连忙上前扶住她,急道:“母亲!”
    伯夫人“啊”一声,抬手指着那边博古架摆成的月洞门,嘴唇张着,却是说不出话来。
    这个动作立即引得兄弟两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也同时看过去。
    然后,江璃呆了,江珣也呆了。
    只见那敞开的月洞门边,翩翩走来一少女。
    说是少女,但其实她的装束更近似于男装。只见她一身箭袖胡服,头束玉冠,利落又风雅。翩翩走来时,真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潇洒。
    她面容秀丽灵动,具备一种极致的清艳,腮边却挂着浅浅的笑意,仿佛不是突然的,突兀地来到了这个本不该她出现的地方——
    啊,不是,清平伯府本是她的家,她没有什么不该来的。
    可是此时此刻,一个原本应该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却出现在了这里,却到底还是非常奇怪的。
    伯夫人面上又恐又愧,完全都说不出话来了。
    江璃则终于惊叫出声:“琬娘!”
    惊叫了一句之后,他又连忙道:“琬娘,真的是你吗?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回来了?不,不是……你怎么进来的?”
    江璃给江琬表演了一个超级变脸。
    只见他脸上先是惊讶,再是惊喜,然后却变成了惊恐,最后又变成了惊怒。
    真是难为他表情变得这么快。
    “你疯了吗?”他一个箭步窜上去,拽起江琬一边衣袖便道,“你回来做什么?我们这里……不,你快走,快回晴州去!”
    第五百六十五章 江珣:谁还不是哥哥了?
    江璃看到江琬,脑子里有那么一刻就是浆糊一片的。
    他几乎动不了什么旁的念头,就只有一个想法在脑中盘旋:不行,京城太危险了,必须让琬娘快些离开。
    江琬笑意盈盈地看着这个哥哥,抬手竖起一指放到唇边做嘘声状,这個熟悉的俏皮模样让江璃一下子就哑火了。
    “啊……”江璃张着口,不知怎么,话就说不下去,只能傻看着江琬,看着她面上带笑,然后一点点地、一点点地,江璃的嘴角也就向两边咧开了。
    他一手挠到脑后,憨笑了片刻,然后才又醒过神来:哎哟,方才傻笑的那个居然是我?
    完球!
    这怎么能行呢?
    我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江二郎,就算不能时刻笑得像个风雅君子,那也不能随便傻笑啊!
    江璃又连忙将手捂到嘴边,然后瞬间将面容紧绷起来。
    咳,要严肃,要稳重。
    真正严肃稳重的江珣则上前一步,收拾了一下方才乍然见到江琬而生起的震荡情绪,问道:“琬娘,你是什么时候回京的?怎么回京的?是与楚王殿下一道吗?”
    他问的就比较重点,也没有火急火燎地催江琬赶紧离开。
    进都进来了,再催赶紧离开还有意义吗?
    江琬视线转移到江珣身上,道:“是,我来接大家离京。”
    顿了一下,神情郑重了些,问道:“大哥,你们愿意与我一道去晴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