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苓,不舒服?”严伯啸趁着休息的间隙把严苓拉到一边低声问她。
    今早小姑娘起床后就蔫儿着,早饭没吃多少,刚刚一起排练的时候声音也比往常弱。
    “就是肚子疼,不打紧的。”严苓说话时依旧捂着小腹那里。
    看着小姑娘这神情,严伯啸担心起来,把她拉近了问道,“是不是昨晚伤着了?”
    “没有。是我月事快来了,就有些疼。”听到严伯啸这话,严苓瞬间脸红,生怕他又问出什么让她羞耻的话,忙推着他走开,“快排练吧!”
    胡琴声又响起来,严伯啸和严苓重新投入进戏中。
    本来要做一个进门的动作,结果严苓一个趔趄要往下倒,严伯啸眼疾手快扶住小姑娘,心里又着急,把小姑娘打横抱在怀里迈着大步就走。
    留着在旁边看他们排练的严仲鸣师徒和乐队的先生们面面相觑。
    严伯啸大步流星把严苓抱到后院她的房间,把小姑娘轻轻放到床上,又给她把被子盖好,“排练了这么久,渴不渴?爸爸给你倒水去。”说罢就转身去厨房找王妈让她给严苓煮红糖姜茶。
    严苓乖乖躺在床上,心里叹着,她爸爸未免太小题大做了,自己刚刚就是脚软了一下,结果还让他以为自己要晕了,现在想拉住他解释都来不及。
    “苓儿?我进来啦!”笃笃……
    白薇一边敲着门,还没等严苓应声就推门急着进来了,跑到床边伸出摸摸她的额头又摸摸她的脸蛋,“苓儿,你怎么啦?是不是生病了?……不过我摸着也没发烧啊?”
    “没事儿,只是有些肚子疼啦。”严苓忍着小腹的疼痛朝白薇笑笑。
    “你看你还说没事儿呢,脸都白了……”
    “苓苓,来把水喝了。”白薇正叽叽喳喳间端着一红糖姜茶严伯啸进门的严伯啸和严仲鸣打断了她的话茬。
    “严伯伯。”“师父。”见两人进门,白薇很乖巧的喊了他们。
    “嗯。”严伯啸应了一声,就走到严苓床边,把她扶起来,端着红糖姜茶,一勺一勺的喂她。
    站在一旁的严仲鸣师徒再次在这副父慈女孝的画面前面面相觑。
    “走吧丫头,别打扰苓儿休息。”严仲鸣拉着呆立在原地面露疑惑的白薇就往屋外拽,临走时白薇还念念不忘地朝屋里探。
    “苓苓跟严伯伯可真亲呀!不像我们家老爷子,每次我和我娘吵架都向着我娘。”白薇跟严仲鸣感叹着。
    “大哥就苓苓这一个女儿不跟她亲跟谁亲吖!你这不废话嘛。”严仲鸣一脸无语。
    一旁的白薇看着严二这副样子,觉得自己师父依旧单纯的很,逗他说:“师父,您也就我这一个女徒弟,所以你也得跟我亲!”
    “好呀,你给我当女儿,管我叫爹,我就跟你亲。”
    “哼!您连媳妇都还没影儿呢,就想着当爹了?”
    “好啊!你个臭丫头,都敢笑话起你师父来了!看我不打你……”
    “好呀!您打我,我就告诉我舅舅去!”
    “我真是怎么摊上了你这么个活祖宗!”
    “嘻嘻嘻,这可是您的福分,别人想求都求不来……”
    两个师徒闹起来没完没了。
    到了下午,严苓睡了一觉睁开眼看到严伯啸还守在她床边,“爸爸,您怎么还在这儿啊。几点钟了?”
    严伯啸伸手把严苓额前的头发别到耳后,“叁点钟。苓苓,肚子还疼不疼?”
    “好多了。”
    “那一会儿咱们出去找大夫看看好不好?”严伯啸温声问小姑娘,想着小姑娘现在虽然好些了还是得去找大夫看看更稳妥。
    严苓穿好大衣带好帽子,严伯啸怕她冷,又硬是给她披上披肩并围了厚厚的一圈围巾。盯着这身不伦不类的装扮严苓有些无奈。
    出了门,严伯啸叫了黄包车,然后又对车夫说了一个地方。黄包车拉着两人去了东城,在胡同里七拐八拐总算是在一处停下。
    严苓下了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打量着面前这座院子,除了门口大大的幡上写着“妇科圣手”和从院里飘来的草药味儿,一点也看不出这是家医馆。正愣神间,被严伯啸伸手拉住往院里走。
    女大夫说严苓腹痛确实是月事导致的,没有大毛病,但需要好好调理。听到没有大碍,这下严伯啸也放下心了,又询问了大夫饮食上需要注意的事情。知道严苓没有胃口,回到家又安排王妈多做些严苓爱吃的饭菜。
    出了医馆,回到家。严苓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直在想着那大夫的话:小姐体寒,可能会子嗣艰难。从明白自己爱上严伯啸的那刻起她就知道想要幸福就必定会舍弃一些东西,没有孩子她当然也不在乎。可严伯啸呢,没有自己的话,他会不会和别人结婚,然后生一个听话孝顺的孩子,或许还会是个男孩子,这样一来严家也算后继有人了。
    “睡不着吗?”严伯啸轻声问枕边的人儿。
    严伯啸回来的时候,严苓还安安分分闭眼躺着。熄灯后,有了黑暗笼罩,她也卸去了伪装,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听到严伯啸问她,严苓沉默了许久才回他,“许是白天睡多了。”
    严伯啸低叹了口气,抱住背对着自己的小人儿拉进怀里,伸手覆上她的脸颊,触手一片湿润,“乖,不哭了。”
    说着把小姑娘转过身,搂在怀里,轻轻拍背安抚着,“告诉爸爸,什么事儿这么伤心。”
    怀里的小人儿不说话,抬起头吻在他的下巴上,又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胡乱的吻着,边吻边落泪。
    “你后悔吗?”泪水模糊了视线,对面的人迟迟没有反应。在黑夜里,视听都受到限制,严苓察觉不到身旁人的反应,心里慢慢被失落填充。
    他许是后悔了吧。严苓这样想着,心里一阵痛,正欲推开严伯啸时,手却被紧紧握住。
    “不后悔。苓苓,爸爸不后悔,以另一种身份陪着你也不后悔。”
    虽然四周漆黑,可严苓还是能感受到面前人目光如炬,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也愈发的紧。
    “若是我给不了你小孩呢?”
    严苓这句询问,平静的听起来就像轻叹,惟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怎样努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汹涌才问出这句话的。
    “爸爸这辈子有苓苓就够了,不需要别人。”严伯啸大概也能猜到小姑娘今天在难过什么,可她偏偏什么都不愿意同自己说,还要自己一个人瞎想。哎,这份感情没有带给苓苓安全感,让她患得患失。
    严伯啸尽力去开导小姑娘,“苓苓,答应爸爸以后难过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好吗?”
    小姑娘在他怀里闷哼了一声,严伯啸把她从怀里捞出来,两人面对面躺着,“苓苓,你要相信爸爸。爸爸知道到你很爱爸爸,但爸爸也希望你知道你对爸爸来说有多重要。爸爸也爱你呀。”
    “那你对我是哪种爱?是爸爸对女儿那种,还是…还是对喜欢的人那种?”严伯啸一口一个爸爸的自称,根本就是爸爸在哄女儿,一点儿也没有哄情人的样子。严苓心结得解,但却有了新的困扰,觉得严伯啸还是把她当女儿看待。
    “两者都有。”严伯啸毫不犹豫地答道。
    “哪个更多?”
    严伯啸想了想说:“嗯…爱你更多。”
    “噗~哈哈哈,爸爸怎么变得和二叔一样油嘴滑舌了。”严苓没憋住笑了出来。
    看着小姑娘总算笑了,严伯啸也放松下来,由着严苓打趣他。
    “爸爸,你刚刚说以另一种身份陪着我,是什么身份呀?”严苓故意逗严伯啸,明明知道答案却还要他亲口说出来。
    严伯啸倒也没有因为难为情拒绝她,只轻轻附在小姑娘耳边说出她最想听的话来。
    困扰散去,严苓又变成了那个乖乖躺在严伯啸怀里由他哄着睡觉的小猫。
    (嘻嘻,大家猜猜爹给女鹅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