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脏,好脏……
    这些血好脏……
    她的眼前划过昨晚所经历的一切。
    她把猪肉剁碎,再把红蘑菇剁碎,两个掺和在一起炒出来的时候香气扑鼻。
    不出所料,她又挨骂了,段霞嫌她把好好的猪肉切得太碎。
    但这个并不重要,他们不是依旧吃得很香吗?
    连多的一口都舍不得给她……
    她冷眼看着他们腹痛,呕吐,然后吃了毒蘑菇的他们竟然还出现了幻觉。
    段霞把自己放在心上的相公当成了仇敌郑翠花,提着刀就砍了上去。
    温热的血液飞溅到她的脸上,飞溅得地面到处都是。
    吃痛的陈富贵伸出双手死死掐着段霞的脖子,直到把人掐死以后他才体力不支的倒在段霞身侧。
    他们都死了……她还活着。
    血液顺着地板蜿蜒的流到她的脚边,她低头在血液的倒影中看见自己嘴边咧着的笑容。
    等院子里恢复了寂静,只余虫鸣的时候,她才慌张的收拾东西跑了出来。
    “滴答,滴答……”
    一滴两滴晶莹的泪水落在她摊开的手心上,跟干涸的血迹晕染在一起顺着掌心流淌下来。
    她本来应该高兴的,那些折磨她的都死了,可是她为什么哭了……
    陈春红不知道为什么,哭着哭着就笑出了声,她喉间压抑着声音,她终于摆脱了这个家庭,所以她的代价是再也没有家了……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陈春红惊慌的向后望去,只见为首的一名官差提着刀,后面还有十几个官差把这片地方围了起来。
    一路走走停停,她没想到他们这么快还是找到了这里,她逃不掉了……
    李捕头在她三米远的地方站定冷声道:“陈春红,你弑父杀母,罪无可恕,你还想逃到哪儿去?”
    陈春红擦了擦眼泪,慢慢站起身,转身面对着他们,咧嘴笑道:“逃?我就没想过要逃。”
    李捕头皱眉,举着刀道:“自觉点跟我们一同回衙门,县太爷自会发落,反之,杀无赦!”
    河边的风吹着她的衣袍猎猎作响,杂乱的发丝在空中凌乱的飞舞着,她惨然一笑,转身看向湍急的河水。
    希望……
    这河流能洗净她一身的罪孽……
    下辈子,她再也不要这么活了。
    在李捕头惊惧的目光中,陈春红纵身一跃就跳进了河中,湍急的水流很快就把她卷入水底不见踪迹。
    地上除了她带出来的包袱,再无其他。
    李捕头看着河流湍急的方向,冷声命令道:“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余淮在后方借助树木挡住了身影,他眉头微皱,好像还是来晚了。
    见事已至此,他没什么犹豫抽身就走了。
    回去以后,对着赵荟蔚就是实话实说。
    “什么?!她跳河了!??”
    赵荟蔚惊得一下坐在了椅子上,这还咋救?
    她现在脑子有点乱,心里只觉得沉甸甸的。
    她跟陈春红应该算是朋友吧?
    虽然以不太友好的方式相识,她依旧记得那个早晨,旭日微风,她们和解了。
    余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院中了,赵荟蔚看着外面的景色出神,好半晌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
    ……
    祁源县
    祁源山脚下
    韩志一个上午也才召集了三百余人。
    他走到沈明南身侧,愁眉苦脸道:“副使大人,祁源县内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人手了,其余的都是些老弱病残,根本就不是山匪的对手,能用的官差只有这么多了。”
    徐云琛闻言,看向身后站成几排的官差,整体看上去就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就这样也能上山剿匪?
    沈明南隐在面具下的黑眸在队伍中轻扫一眼,他薄唇轻启,“韩县令,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就算是借,也要把人给我集齐了。”
    韩志苦不堪言,荆州本来就不是什么富饶的州城,更何况他们这些隶属于荆州的小县,勉强就混个温饱。
    上次沈世子已经借了祁源五百官差,如今又要五百,韩志虽说昨晚答应了,可那也不过是缓兵之计,他害怕这位爷发怒就先安抚下来,等召集人的时候,发现能用的也就这三百余人左右。
    韩志冷汗涔涔,唯唯诺诺的缩着。不敢言语。
    徐云琛把腰间的州牧令丢给他,出声道:“拿着这块玉令去周边最近的南阳郡借兵,最迟下午归来。”
    韩志接过,就立马吩咐人去行动。
    徐云琛看了一眼丛深茂密的林间,侧头看向沈明南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沈明南唇角微勾,“等着呗,还能怎么办?”
    徐云琛眉头微皱,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就他们这手底下的歪瓜裂枣,现在上去无异于是送死的。
    于是沉吟道:“可,我们没有万全的把握最好不要冒险,等南阳郡的援军到了就可以了。”
    韩志派人快马加鞭的去往南阳郡,自己则又来到了山脚下待命,他满目担忧:
    “副使大人,祁源山易守难攻,想要剿除匪祸,恐怕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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