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返江州时,已近6月。
    宾利飞驰驶入御锦山庄,在袁家花园廊前停下。
    袁浚轩牵着周韵斐下车,走进别墅。
    新中式风格的客厅宽大简约,棕墨色调透着威严,墙上的古董字画添了一抹清韵雅致。
    袁呈言和律师从里间走出,还未等周韵斐问候,就微笑着请她坐下,“斐斐呀,本来应该高高兴兴把你请家里吃顿饭,但还是有要事必须先向你交待清楚。”
    他示意律师播放视频。
    屏幕开启,周秉仁暗沉的面庞出现在正中央,无力地说:
    “斐斐,爸爸知道说多少遍对不起,你都不会原谅我。我骨子里‘重男轻女’的执念太深,知道你妈不能再生育后,动了和别人生男孩的念头……”
    费力喘息间,他重复了许多懊悔之言,缓了片刻后又道:“你毕业音乐会后的那一周,我才从法国回来……听说你受了伤,教训周其铭时因为太生气,把自己送进了医院,被那群人看管着,就再没出来过。”
    他脸色极差,仿佛每一次呼吸都有晕厥的危险,将手中的信笺颤颤巍巍展开,“这是你外公程进的亲笔遗言,天韵海洋公园是送给你的礼物,他高瞻远瞩,对良好的发展前景早有预测……今后,海洋公园如何处置、利用,爸爸全权交予你。”
    “另外,坚石路558号的‘兰若花园’,目前市值10亿,遵照你妈妈的生前遗愿,这套别墅也理应归你所有……爸爸知道你和袁总在一起……”
    周韵斐垂在裤缝边的手探向袁浚轩,紧紧攒起他的手指。
    周秉仁说:“因海洋公园的项目,袁总将持有天韵不少于50%的股份,我把自己持有的剩余部分全部转让给你……就当是爸爸给你准备的嫁妆……”
    几声急喘之后,视频戛然而止。
    律师向周韵斐解释道:“周董录视频时,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我猜他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身体不允许他说出口……”
    周韵斐深吸一口气,神色正然,朗声道:“海洋公园和‘兰若花园’我接受,但天韵的股份我一分都不要!”
    律师和袁呈言惊诧地望向她。
    她有些执拗地转向袁浚轩说:“我从来没为家里的企业奉献过什么,我也从未想过要拿一份股权,我只想要舞台,自始至终从来没变过。周其铭早就给我扣上‘争家产’的帽子,所以这么多股份,等同于给我套上沉重的枷锁,我宁肯不要!”
    袁浚轩握紧她的手,柔笑,“好,只要你不想,那就不要!天韵的后续我来处理。”
    他无条件的支持,让周韵斐心安无惧。
    袁呈言缓缓起身,慈爱地轻拍了下周韵斐的手臂,说:“和小轩一样,你心里怎么想的,我能理解,这件事就先这么办。”
    他顿了顿,接着说:“话说回来,天韵的股份你可以不要,但我的见面礼,你可不能拒绝啊!”
    说完,向管家招手。
    管家和佣人走来,将手中的盒子打开,一幅气势雄浑的《高山流水》展卷而出。
    远山层叠,流水潺潺,俞伯牙与钟子期高低遥望,意境若幻若真,秀雅端素。
    袁呈言指着落款道:“这幅画出自明代一位画家之手,五年前,我用5800万把它拍了下来,送你了!”
    看着管家把画作小心收回,袁呈言招呼周韵斐随便坐,补充道:“此画不论价值高低,关键在于只此唯一,再不可寻。知音难觅,要加倍珍惜!”
    热爱艺术之人对此类珍品都难以抗拒,周韵斐无法掩饰对礼物的喜爱,目光锁在惟妙惟肖的线条上,移不开。
    袁呈言看着眼前一对般配的小辈,欣慰地自顾轻笑了几声,又让秘书拿过一个档案袋,交给周韵斐。
    她疑惑地接过,不安地睨了眼袁浚轩。
    “打开看看。”袁浚轩说。
    她绕开细绳,拿出里面的东西,看着红色的房屋所有权证渐渐露出,惊异开始在眼中浮动。
    袁呈言说:“这套别墅地段在市中心,楼盘建筑是一位设计师的获奖作品,除了公寓楼,独栋别墅只有五套。在里面弄工作室、录音棚都可以,对你来说再合适不过,回头让他们把材料准备好,过到你名下。”
    周韵斐注意到房产证上的详细地址,小区名叫“The Hope Tree千墅”,是城中一处带有神秘色彩的居所。
    它的业主相传都是些商界名流、影视明星和知名艺术家,但都未证实,与金融中心隔江遥望,市值均价上亿。
    除却古董画作,这个礼物对周韵斐来说实在太贵重,她站起来,把房产证放在茶几上,推拒:“谢谢伯父!但我有地方住,这套房子我不能要!”
    “这可不一样,这房子不单单是见面礼。”袁呈言又重新将东西放回她手里,“小轩有能力给你的,都算他的。这是我给未来儿媳妇准备的彩礼,之一!不能混为一谈!”
    老爷子越说越兴奋,“再说,现在不都提倡那个什么极简生活么,我要这么多房产也没用。以后你们想要什么,遇着难处,尽管和爸爸开口,只要经常带着小孙孙来陪我……”
    “爸……”袁浚轩忍不住提醒,“不要夹带私货。”
    袁呈言鼻中一哼:“迟早逃不掉!”
    周韵斐红着脸颔首。
    *
    在御锦山庄吃过晚饭,两人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