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曦吃着茶几上的果干,一颗一颗往嘴巴里塞。
    “要看他们的照片吗?我都给你搜集来了。”
    陶昉把信合上,摇摇头。
    “不看了,我都不认识,而且我已经休学了,都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呢。”
    说到这个邓曦也低头叹气,她看着陶昉没有什么血色的脸,很心疼。
    陶昉的妈妈怀她的时候已经生了很严重的病,生命开始倒计时。
    后来为了以防发生变故,陶昉早早就出生了。
    她生出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育儿箱里监测,因为母亲的身体和早产的缘故,后续又被查出了很严重和复杂的先天性心脏病。
    陶昉很小就动了心脏手术,而且动了好几次。
    直到现在,她的身体都比一般人羸弱。
    很多人都羡慕陶昉出生的好,但是只有邓曦知道,她过的远没有普通孩子幸福。
    邓曦觉得有点可惜,她就像一只金丝雀,被锁在陶家大院里,小时候就没怎么去过学校。
    好不容易上了一年高中,现在又休学了。
    其实对于她来说上不上高中影响不是很大,陶家有聘请社会名师来家教学,而陶昉有一颗极其聪明的大脑。
    小学知识过于简单,她花了两三年就学的差不多了,后来初中亦如此,高中的知识对她来说也不难。
    除去文化课的学习,她大部分时间都在画画和小提琴练习上。
    和同年龄段的女孩子比,她丢掉了很多和同龄人玩耍的乐趣。
    “昉昉,小提琴演奏时间推迟到什么时候啊,我来给你当观众啊。”
    陶昉点点头,“好,但是我还没和丁蓁阿姨聊这件事,等确定下来再和你讲。”
    说实在的,邓曦其实非常崇拜陶昉,一方面又替她惋惜。
    陶昉是她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孩子,她记忆力极好,几乎过目不忘。
    才16岁,已经开过几十场小提琴演奏会了。除此之外,她画的画办了几次个人画展,去年b省地震,她把画拍卖了,一幅画均价高达七位数,全部捐去了灾区。
    这样的天才少女本该星光熠熠,备受追崇,但现在却只能锁在高墙大院内,尘封起来。
    陶昉把信叠起来,起身走进书房,扔进碎纸机碎掉。
    只是等她回来的时候,看到邓曦低头在地毯上捡东西。
    陶昉看她,是她口袋里掉出的薄荷糖。
    “昉昉。”邓曦捏起一颗薄荷糖,看她,“你藏着糖,不会是在偷偷吃吧。”
    她折过薄荷糖外面的塑料纸,上面印着许多小字。
    “好多添加剂和防腐剂,你不能吃的。”
    “我知道。”
    陶昉抓了一颗薄荷糖在手心。
    糖果是半环形,里面参着蓝色的颗粒。
    “是有人给我的。”
    邓曦顿时来了兴趣,感觉有什么八卦可以听。
    “谁啊?”
    陶昉眯眼回想了下,脑海里印出少年淌着水渍的脸。
    “发传单的。”
    邓曦顿时奄巴下去。
    哎,还以为有什么八卦可以听呢。
    “应该是勤工俭学。”陶昉却是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
    “当时下好大的雨……”
    “……”
    陶昉继续说着,都没有注意到邓曦看她的眼神。
    “你说他是不是很缺钱啊?下那么大雨,发传单能赚多少钱呢?”
    “邓曦,你发过传单吗?”
    陶昉抬头,低声问她。
    却是没有留意到此刻邓曦那怪异的眼神。
    “我没发过,一块钱一张?”
    “我不知道,那也很辛苦啊。”陶昉感慨。
    邓曦噗嗤一下笑出声,蹭蹭她的胳膊。
    “昉昉,那个男生是不是长得很帅啊。”
    很帅?
    当时雨下的很大,他长的很高脑袋超过了车顶,只垂了一会儿头。而且头发都被雨水浸湿了,瞳色很黑,睫毛上都是水。
    她其实看的不是很细,只记得他长得高高瘦瘦的,很硬朗清爽。
    还有……一身黑。
    黑色还挺适合他。
    “昉昉?”邓曦又问了一句。
    陶昉点头,笑开,很直接的承认。
    “嗯,很帅。”
    “真的?”邓曦来了兴致。
    “你给我形容一下。”
    她形容不出来。
    “反正挺帅的,高高瘦瘦的,然后……”
    陶昉想了想,尽量想描述的准确些,但是脑子里好像没有什么词语了。
    “一身黑。”
    —
    暴雨下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很快又停了。
    夜色降临,商贸街热闹了起来。
    随缘酒吧的灯光闪着,门口有来来往往的客人。
    老于在前台忙活,酒吧的舞台中间,乐队敲着激昂的架子鼓。
    侍从提着酒水忙碌的走动。
    付与从跑过来喝了口水,随手搭住于瑾的肩膀。
    “完了,今晚我们是要发了,发大财了。”
    料谁也没想到,开业第一天,真有这么多客人。
    “于瑾,真有你的。”
    于瑾倒是没太多起伏的情绪,随意喝着口刚调的酒,他抬手看了眼时间,眼睛耷拉着,看起来有些困。
    付与从拍了拍他。
    “行了,下面没什么事了,你要不先回去睡吧。”
    于瑾嗯了一声,也不客气,从架子上簇起校服揉成一团,出了门。
    ……
    破旧的老校区,悠久的树木枝干茂密,树冠和三楼平齐。
    小区里只有几盏暗灯,黑漆漆的草丛里,还有野猫在叫。
    于瑾窜着口袋,慢幽幽上楼。
    老台阶是水泥石板砌的,铁锈红的栏杆上都是灰。
    才爬到一半,三楼房子里传出了争吵的声音。
    于瑾脚步顿顿,直接在离楼道窗口的三档台阶处坐了下来。
    房间里刘佩尖细的声音愈发的响。
    “于向强,你快说偷我的钱去哪儿了?”
    “我怎么就叫偷了,那里面不是我赚的钱?”一道男声顶过去。
    “你赚几个钱,你这个月才跑了几个单,你赚的那几个钱全拿去喝酒了,你就是个没用的酒鬼,我真是造了什么孽,嫁给你们于家。”
    “你说,你给了他多少钱?”
    刘佩喋喋不休的骂,“你个没出息的,我指望你什么,嫁给你我还得顺上一个拖油瓶,也不见得你给媛媛零花钱,全拿去给外人了,我是上辈子欠你们于家的是吧?”
    “我们于家怎么了。”
    于向强大概酒没清醒,声音含含糊糊的。
    “当年要不是我,你什么都不是,你刘家是什么东西……”
    “于向强,要不是我,你和于瑾现在早饿死了,能有你现在的日子,你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哐当一声,有盘子在地上碎开。
    于向强吼道,“你不看看这房子是谁的,你刘佩有拿出一分钱?”
    “该滚出这的是你刘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