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许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卓仪心念急转,大概猜出几分,他虽一直没有瞒着陆芸花的意思,却也因为一些原因没有主动说起过过去,这会儿因为陆芸花不言不语也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又见她状似平常,与大河说起话,倒是想说也说不出口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这会儿就开始做饭吧。”几人走到院中,陆芸花从卓仪手中拿过菜蔬篮子,对大河笑着说。
    大河一只手提着两只鸡,另一只手提着一条鳜鱼,安静点点头后道:“我去收拾鸡、鱼。”
    就这样两人各去准备,卓仪倒留在院子里有些茫然,习惯了忙忙碌碌做活儿,这会没有要他做的事情了,倒是让他无措。
    “阿卓今天不去看看地里什么情况?”陆芸花正巧从厨房出来去储藏室取东西,见他还在院中似是不知道做什么,便给他指了个活计。
    卓仪想一鼓作气说清楚自己身份之事,却看陆芸花像是着急去厨房,沉默着点点头,真就转身准备去地里。
    “其余我们晚上再说。”突然间,陆芸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卓仪一愣,下意识转头过去,就见她微微笑着,也不再次重复,就这样进了厨房。
    这……
    .
    留下难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卓仪,陆芸花进了厨房,一边收拾其他菜蔬等待大河把处理好的鸡带回来,一边想着刚刚和大河的谈话。
    他们先去了秦婶家,后去了林婶家。
    因为之前林婶吃了黄娘子的药,加上后期休养极其注意,在他们今天过去的时候状态看起来好的不得了,常年苍白的面颊都变得红润丰盈许多。大家聊了聊天,林婶和祥叔知道大河是陆芸花的徒弟也十分高兴,和前面拜会过的秦婶一家一样,给他们的菜篮子装了不少菜蔬。听说大河要做油淋鱼,还特意给他挑了一条新鲜肥美的鳜鱼,两人这才告辞。
    那会儿他们刚从林婶家里出来,陆芸花和大河拿着东西走着,大河不太善于说话,陆芸花见他几次都想找个话题却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便说起他、白巡和卓家的关系来。
    陆芸花道:“我今天收了阿巡的信件……你原先是不是在白巡手底下做活儿?”
    “阿巡……?”
    大河接触的都是和他地位相当的朋友,少有听旁人叫白巡“阿巡”的,一时间竟然猛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说的是白巡少主,脚步顿住,手中鱼儿甩了一下身子才把他惊醒。
    “师父……”大河几步追上前面的陆芸花,略显疑惑,嗫嚅道:“师父与我们少主相识?”
    他是个不怎么关注周围事情的人,一心只考虑什么好吃,哪些食材要怎么做。其实要是敏锐些、交际广一些的人大概也会听过“少主有个相好,总往那边送东西,就是你去的那里”等等流言,他倒是什么都不知道,来时虽乘了帮里的船只,路上也一门心思都是拜师学艺。
    “对。”陆芸花直接回答,还贴心解释了一番自家与白巡的关系:“……你们少主之前还在这住了不少时间,才走不久呢。”
    “原来师公与少主是朋友。”大河略有惊奇,无意说道:“少主倒是少有普通人朋友,师公大概也是江湖上有些姓名的好手。”
    大河自然知道江湖上有个第一刀客,也知道第一刀客是自家少主的好朋友,但卓仪行走江湖时只用个“卓”字,现下他既不知道自己师公的名讳,也犯了旁人一样的错误,不觉得这受人敬仰、光环满身的“第一刀客”会是自家现在做了猎户还娶了师父的师公。
    他自己就是做厨师的,虽本身没有看低这份职业的意思,却也深知“高位者”一般默认他们就是“低一等”,而“第一刀客”本身就是到哪都为座上宾的“高位者”啊。
    “江湖上……?”前面的陆芸花也跟着顿住,困惑地回头,她这个徒弟怎么看也不是那种和她一样受武侠故事熏陶过的样子,可他刚刚说的这是个什么?
    ……江湖?
    想到自家日日“做早课”、力气大得不一般、耳朵眼神特别好的丈夫,陆芸花心中浮现出一个从未有过的荒谬念头。
    ——自家丈夫……不会是“江湖人”吧?
    大河也跟着茫然,他猛然有种自己说错话的感觉,顿了顿才解释道:“江湖就是……一群武力比较强的人的……圈子?”
    他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大老粗,对他来说,想要解释清楚“江湖”这个模糊的概念还太难了,这会儿只能大概又勉强地解释了一下。
    “……江湖不用说了,我知道。”陆芸花不觉皱起眉,摆摆手又问:“你怎么会觉得你师公会……武艺?”
    “因为我们少主大多和江湖人相交。”大河耐心解释:“而且我看师公身体强健、下盘极稳,应该是练过的。”
    大河没说自己少主是“天下第二”,这个名头对他们普通人来说委实太遥远了些,想来师公也不会是什么极有名头的大侠,说那些再的就没什么必要了。
    “哦……”陆芸花先掠过这个问题,好奇地问大河:“你说的武功……大多是什么模样?能不能……踏雪无痕、一苇渡江、飞檐走壁……会不会铁砂掌、金钟罩、无影剑……”
    大河听得逐渐呆滞,有些还能和武功招式挂的上号,等陆芸花说到“心法”、“内功”等等的时候,只觉既是困惑又是震撼——许是他许久未曾下船了,他这个江湖人竟听不大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