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她的苦全都藏在心里。
    段之愿没办法想象,当她得知自己的女儿和让自己丈夫牺牲的人在一起时的心绪。
    尽管张昱树并没有错。
    “张昱树……”段之愿咬着嘴唇,眼圈红红的:“你能听我这一次吗?”
    又是良久的沉默。
    沉默到段之愿甚至以为他生气了。
    可能下一句话就告诉她要一刀两断。
    最终,她听见床下的人沉闷的声音。
    “嗯。”
    段之愿轻轻舒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看他:“那你会不会生气呀?”
    张昱树撇撇嘴,食指碰了碰脸,有些不耐烦:“你过来亲老子一口。”
    段之愿没动。
    张昱树急了:“老子跟你说话呢!”
    她索性也跪趴在地上,声音轻细:“那你出来点呀……”
    离得太远了,她又碰不到他。
    “草。”张昱树嗤了一声,脸上明目张胆带着不爽,问她:“那是你亲老子还是老子亲你啊?”
    到底是她没考虑周到。
    都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也没想好该怎么和家里人介绍他。
    不怪他发脾气,换位思考一下,段之愿如果遇到这种事,一定比他还委屈。
    她瞧了一眼门口,确定秦静雅打扫房间不会那么快。
    便也赶紧钻进床底下。
    果然是又暗又冷,刚好张昱树的手臂摊开,她就枕到他的肩膀上,将人楼得紧紧的。
    张昱树“啧”了一声:“你倒是舒坦。”
    段之愿按着他的胸膛撑起来,后脑蹭着床板俯视他的脸。
    微微低头将吻落在张昱树的唇瓣上。
    “你别生气呀。”段之愿安抚他,手指无意识抚摸他的鬓角:“等今晚我就问问我妈,这段时间和你在一起太开心,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对不起呀。”
    这姑娘安抚人倒是有一套。
    就挑他爱听的话说,声音又软又甜,还是贴着你耳畔说的。
    她身上带着香,嘴里也香,哪哪都香。
    软软的身子贴着你,认真又虔诚,张昱树还真就气不起来了。
    他心里骂了一句,暗道自己没出息。
    手还是扣着人家的腰,紧紧搂着。
    “别跟我画大饼!”
    “我没有。”段之愿用手抠他下巴,感受细小的胡茬划过指腹,跟他商量:“我妈妈其实还挺好说话的,说不定过几天就同意了呢,在这之前你就先别露面,让我跟她说说吧,好不好?”
    妈的真他妈受不了了!
    张昱树扣着她的手往下带,塞进去后贴在她耳边说:“早知道不该先喂饱你,应该让你先给老子喂得饱饱的!”
    冤大头吗这不是!
    上赶着接人家买菜做饭,还贴心地把碗刷了。
    结果刚把人按住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段之愿耳朵尖都红了。
    只催他:“你快点吧。”
    “老子什么时候快过?”
    “……”
    没一会儿,秦静雅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愿愿,你怎么还养狗了呀!”
    lucky就在门外接连不断地挠门。
    段之愿害怕,刚想出去被张昱树拦住:“这句不用回。”
    可不到五分钟,秦静雅又喊她:“愿愿你在干嘛?给妈妈换盆水,这个床底下你是不是一直都没有打扫呀,太脏了……”
    这次真的不能再装作听不见。
    段之愿挣扎着从床下爬出来,缕了两下头发赶紧跑出门。
    她一走,床单也撂下了。
    张昱树眼前的光彻底消失,只能自己动手解决。
    段之愿先来到洗手间把手洗干净后,又接了一盆水。
    “妈妈,那个床底下我忘记打扫了。”
    秦静雅正在擦窗台,回头一看:“你怎么又拿了一个盆?”
    “你不是说要换水吗?”
    秦静雅接过来,指着自己脚下的一盆,说:“你可以先把这个拿出去倒掉再重新接呀,这样又要弄脏一个盆。”
    “没,没关系。”段之愿端起那盆脏水:“冲一下就好了。”
    这期间秦静雅进进出出,忙里忙后。
    家里一共才五十多平,地方小,两个卧室的门对着,基本一眼就能看见全部格局。
    段之愿根本找不到机会让张昱树离开。
    秦静雅拿着拖布来到客厅,环顾了一下,点点头:“嗯,客厅和厨房倒是挺干净的,我还以为你得每天在外面吃饭呢,没想到自己还学会做饭了,厉害呀愿愿。”
    厨房是刚刚张昱树收拾的,lucky扒着橱柜明显盯上了剩下的半块馒头。
    秦静雅把馒头撕成碎屑给它,它马上就吃掉了。
    “你养这小狗还挺乖的。”秦静雅很满意,说:“有这么个小东西陪着你,省得你一个人住无聊。”
    “嗯,这是我捡的狗狗。”
    段之愿敷衍着回答,心思全都在自己的房间里。
    好在她之前的性格也是慢吞吞软软的,秦静雅并没有发现倪端。
    擦好客厅的地,秦静雅又打了盆水:“我给你房间也收拾收拾。”
    说完,还不等段之愿说什么,她直接开门进去。
    段之愿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一把攥起,拴在万丈高的悬崖峭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