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之愿低呼一声,水就洒出来几滴落在他的裤腿上。
    “对,对不起。”她惊慌失措。
    反倒是另一边的钱震先开口:“小结巴,给我们树哥道歉!”
    她已经道歉了。
    段之愿抬眼去看他。
    少年的眸子里没有半丝情绪,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
    段之愿只好又说了句:“对不起呀。”
    几秒过后,张昱树淡淡开口:“接完了吗?”
    “嗯。”
    “让一下。”
    她连忙侧过身子,看着张昱树接好水后仰头把水杯送到嘴边。
    他喉结上下涌动三两下,有水流沿着嘴角向下流。
    一饮而尽后,他手指抹了下嘴角。
    转身回到座位上,书包垫在脑后,随便找了张打着红叉的卷子扣在脸上。
    钱震看见呵呵笑:“哥,睡一节课了,还困啊?”
    张昱树没答,未几,朝着钱震的方向竖起中指。
    ……
    此刻,黄黑色相交的滑雪板立在他身侧,张昱树手肘搭在上面,弯着嘴角。
    看着是在和大家打招呼,视线却落在段之愿脸上。
    “好久不见了。”
    “张昱树。”林落芷先开口,看到他还有些不自在,问:“你怎么也过来了?”
    最近这一年里,张昱树很少跟他们一起凑热闹。
    林落芷经常和李怀一起去网吧,或是KTV,都不见张昱树的身影。
    今天来的不只是他,同行的还有钱震和几个其他班平日里跟他玩得好的人。
    李怀走过来,说:“刚好碰到树哥了,就约着一起来滑雪场玩。”
    “树哥,你都多久没跟我们一起出来了。”李怀站在他身边:“还以为这回你也不能来呢。”
    “也没多久吧,这不是来了吗。”
    他说完就拿着滑雪板往场地走,还是曾经那个阵仗。
    只要有他在,身后必定会跟着一群人吆五喝六,成为大家瞩目的焦点。
    林落芷小心地看了眼段之愿:“不好意思呀,我不知道他会来。”
    段之愿眨了眨眼,收回视线:“没事。”
    顿了一下,又问:“干嘛和我,说对不起?”
    “因为我知道,你好像不太想和张昱树接近。”
    有好几次她们俩牵着手一起走,碰上张昱树他们,段之愿的手都会握紧,而后身体向后闪躲。
    这是下意识的举动,林落芷早就有所察觉。
    她目光落在张昱树的背影上,说:“我也没想到他会来,以前……他都是不来的。”
    “树哥。”钱震搂着他的脖子:“之前问你你还说不来呢,现在想开了?不学习了?”
    张昱树笑笑,不轻不重给了他一拳。
    李怀满脸惊讶:“树哥在学习?”
    “你不知道吧,树哥说了他要上大学,李怀,要不咱俩也好好学学,争取咱仨考一个大学!”
    李怀瞧了眼张昱树,忽然想起什么。
    问他:“树哥,昨天我要是不说林落芷要带小结巴过来,你是不是还不来啊?”
    张昱树睨了他一眼,弯着嘴角:“我就是对滑雪感兴趣,老子总算等到放假,现在不滑还他妈等到明年啊?”
    说这话时,张昱树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段之愿身上。
    话音刚落,就对上了她看过来又匆匆落下的目光。
    张昱树眼中带着笑:“今天我请客。”
    “真的啊!”林落芷听见率先跳出来,说:“太好了,正好补上我请段之愿喝饮料的钱。”
    滑雪场的饮料比外面贵一倍,她还觉得肉疼,现在已经有了心理安慰。
    这是段之愿第一次滑雪。
    有工作人员教她基本操作。
    只可惜运动方面她不是很精通,林落芷都已经滑了好几个来回了,她还待在工作人员身边。
    林落芷是个急性子,直接扯着她一起滑。
    跟她说:“实践起来就好了,你在这听根本就学不会,来来来我教你。”
    脚下踩着的双板让她丧失了走路的能力,只能依靠滑雪杖来支撑自己的平衡。
    林落芷一边告诉她一边示范。
    “你像我一样,别害怕我保护你。”
    即便戴好了安全措施和护目镜,段之愿依旧紧张的掌心冒汗。
    然而上帝就是爱捉弄胆子小的人。
    段之愿不过才滑出去几米,脚下的板子就不受控制地往下走。
    她尖叫出声,根本就忘记怎么让自己停下来的动作。
    即使耳边狂风呼啸,也没能压制住心脏跳动的声音。
    硬生生地往下跪,整个人栽倒在地上,撞得膝盖生疼。
    林落芷哈哈大笑,利落停在她身边:“段之愿,你也太笨了吧!”
    她赶紧捞着她两条手臂把她扶起来,说:“再来。”
    “不来了不来了。”段之愿摆摆手,急促地呼吸:“我不玩了。”
    刚刚真的太恐怖,向下冲击的时候完全不受控制。
    真的要吓死她了。
    取下装备后,她坐在水吧里等林落芷。
    窗外有小孩子在荡秋千,身后站着家长,偶尔轻轻推他一下。
    斜阳垂下无数流光,落在段之愿所在的位置,似乎是一道通往过去的门。
    段之愿脑海里忽然闪过小时候的场景。